認真說起來,就算益州府是個繁華之地,但是醫家這個行當里有名的藥鋪和大夫互相都是認識的,平日裡互相交流病案,許多人還是老相識。
瑞鶴堂是益州府里數一數二的大藥鋪,他們跟張老神醫自然是認識的,甚至還有舊。
上月,張老神醫剛回益州府,被益州大戶人家,楊家人請去瞧病。因得病的是女眷,張老神醫不好細看患病處,後頭把脈後,又要在病人身上行針,張老神醫問瑞鶴堂有沒有認識的女醫,瑞鶴堂就把李曉月薦去了。
張老神醫指點李曉月給病人行針時,他發現李曉月這丫頭年紀不大,醫術卻很好,除了開方上有些欠缺,把脈、認穴位、醫理等哪裡都好,於是動了想收李曉月為徒的心思。
張老神醫去瑞鶴堂問李曉月的情況,得知她的師父已逝,她師父還是曾經的前朝醫女,後從京城到南溪縣,落到白雲觀當道士。
李道長於李曉月來說,亦師亦母,張老神醫想收李曉月為徒,必須去南溪縣一趟,剛好碰上梅家人來請,李曉月又認識,張老神醫才肯來南溪縣一趟。
「我這次來,除了給你家瞧病,還想請你們引薦一番,我想去白雲觀祭拜曉月的師傅,拜見曉月的其他師叔。」
「張老神醫客氣了,應該的。」
這才剛到,不著急瞧病,林氏叫管家把張老神醫請去客房休息。
隨後,林氏使喚人去孫家:「林媽媽親自去一趟,告訴師兄和師嫂,就說張老神醫來了,請他們下午來家裡。」
「奴婢記下了。」
漁娘拉著李曉月坐:「收徒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明白你們的醫家的事,你拜了李道長為師,還能再拜其他人為師?」
李曉月點頭:「可以的,我師父以前說過,學醫之人不可有門戶之見,需取長補短集各家之長,這樣才能學好醫,當個好大夫。」
一般情況下,學醫之人願意拜師,師父卻有可能出於門戶之見,不願收已經拜過師的徒弟,也不願意把自己的看門功夫教給其他人。
張老神醫看得開,他今年八十多歲了,一生收徒十幾個。
到他這個年歲,垂垂老矣,身體和心力都跟不上,原本已經絕了收徒的心思,可他碰到李曉月這孩子,一點就通,不用他如何費心教導就能帶出一個好大夫,他就想最後再收一個徒弟。
「瑞鶴堂的老掌柜是張老神醫的師侄,今年已六十歲了,我若是拜張老神醫為師,我以後得喊老掌柜師兄,老掌柜的孫子,瑞鶴堂現在的掌柜,得喊我一聲師祖奶。」
漁娘聞言大笑,林氏忍不住也笑了兩聲:「胡鬧,你若真拜老神醫為師了,不可用輩分去壓人家。」
「我就說說嘛。」
「行了,張老神醫去歇息了,你也去歇著吧,一會兒我叫人去白雲觀送消息,過兩日天氣若好,你們再去白雲觀。」
張老神醫這麼大歲數了,爬山幾個時辰可不是鬧著玩的,林氏還要安排人準備好滑竿,到時候抬老神醫上山。
「不用啦,他老人家現在還會親自去山上採藥,走山路對他來說不難。」
「不管他難不難的,我們都要準備著,這是我們的心意。」
下午,孫潯于氏夫妻倆來梅家,張老神醫垂目給予氏把脈,他把完脈後,又叫李曉月來。
李曉月把完脈後,又是寫病案又是開方子,漁娘湊過去瞧,這方子比以往李道長開的方子多了兩味藥。
李曉月解釋道:「之前於夫人脈象有些陰虛火旺,不宜用杜仲和菟絲子,如今脈象變了,添上這兩味強筋骨、補腎壯陽的藥,對於夫人的身子有好處。」
張老神醫含笑點頭:「方子開得不錯,針方可有想法?」
李曉月寫了個針灸方出來,張老神醫改了幾個穴位,又教導李曉月為何要如此改動,李曉月聽了半晌,終於明白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開完方子,張老神醫道:「曉月的針灸掌握得不錯,於夫人若是沒意見,就叫曉月給你針灸吧。」
于氏笑著點點頭:「麻煩李大夫了。」
李曉月受寵若驚:「不麻煩,不麻煩的。」
張老神醫:「於夫人的體弱之症乃是後天得的,這些年仔細調養著也算不錯,老夫給你用針方拔出體內陰氣,又用中藥生發你體內陽氣,若想好得快些,你每日最好多出門走動走動。也不用走多久,每日走到你覺得累了,就可以歇下了。」
「多謝張老神醫指點。」
家中來了遠客,梅長湖從清溪村回來見客,過兩日等張老神醫要去白雲觀,梅長湖也親自陪著去。
漁娘也陪著去了。
上次進山還是春天時,今日才能,山里草木蔥蘢,一派繁盛景象。
若是仔細看,還能看到幾日前山中暴雨沖刷的痕跡。
進山後,李曉月特別快活,跑起來就跟山裡的野兔子似的,她拉著漁娘跑,漁娘哪裡跑得動,最後被李曉月拉著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