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知府、范木秀、梅長湖、孫潯互相讓著坐下。賀文嘉、陸安、陸集、溫子喬、孫允坐在四人對面。
有著一塊兒幹活的情誼,賀文嘉跟陸安、陸集兄弟倆搭得上話,賀文嘉給陸安、陸集倒酒:「不好耽誤你們下午的事,就喝一點點,嘗嘗味兒。」
陸集端起酒杯抿了口,笑道:「你家的米酒顏色清亮,口感綿柔,倒是不錯。」
陸安也喝了口,眉頭微揚:「大哥說的是。」
對面,田知府等人已經敬了一輪了,隨後田知府放下酒杯吃飯,幾人說起稻種之事。
賀文嘉、陸安他們幾個年輕人不插話,一邊用飯一邊默默聽著。
孫允不經意地關注著潯大伯,見潯大伯跟知府大人有說有笑,知府大人待潯大伯也親切,心中有些別樣的感受。
孫家在安東縣也是數得著得大族,別說知府,就是知縣來孫家村,對他爹也不會如此客氣,為何會如此?
溫子喬慢慢用飯,細心聽先生跟兩位大人說話。先生曾說過田知府是實幹之人,實幹之人也不是他以為的,不懂人情來往的古板之人,田知府說話行事竟比梅老爺還妥貼周到些,沒有官威,也沒有以勢壓人。
田知府等人談正事,陸安、陸集毫不見外地埋頭猛吃,等吃飽了,端著湯慢慢喝,頗有幾分鬆弛。
賀文嘉吃完擦擦嘴,問陸安:「下午你們怎麼安排的?」
「我們兄弟只是跟范大人來長見識,行程安排要看范大人方便。」
范大人聞言笑道:「不著急走,兩位公子上午也累了,可先歇息歇息,等傍晚咱們去南溪縣歇一晚,明兒一早出發去長寧縣。」
田知府點頭:「這樣安排不錯。」
梅長湖忙道:「二郎,你帶兩位客人去客房歇息。」
「哎。」
陸集和陸安兩人回來時身上都是泥點子和稻禾葉,飯前兩人在梅家客房洗漱換了身衣裳,這會兒吃飽了,再去客房歇歇正好。
溫子喬和孫潯起身告辭,他們也要去小睡片刻,下午才有精神讀書。
飯桌散了,隔壁花廳里擺了花茶,梅長湖請客人過去喝茶。幾人略喝了幾盞茶,歇了半個時辰,外面日頭沒那麼曬人了,范大人帶著人又去了水田裡。
田知府陪同前來,自不會在屋裡歇著,也跟去田間看看。
梅長湖吩咐管家跟去,他沒去,師兄弟倆人去後院,漁娘剛午睡起來:「師父,爹,客人走了?」
「不著急,傍晚才走。」
「那咱們家還要管一頓飯?」
梅長湖瞪閨女:「我梅家難道還管不了一頓飯?」
漁娘捂嘴笑,孫潯也難掩笑意,他道:「這位范大人乃戶部郎中,話不多,跟田知府卻是一路人,說起種田之事頭頭是道。」
「農家人?」漁娘問。
孫潯搖搖頭:「說不準,咱們大晉朝有名的農家人只有南陽許氏那一支,姓范的農家人卻沒聽說過。」
梅長湖:「這位范大人瞧著也就三十多歲,今日桌上你也看到了,他不是個擅長吹捧攀附的,這個年紀能在戶部任郎中,最大的倚仗肯定是他的一身本事。」
靠自己的本事就能出頭,這說明世家和寒門雖然明爭暗鬥,卻沒傷了朝廷的根本,說明上面主事之人對朝堂的控制力還是在的。
「師父,爹,別看范大人穿得像碼頭上扛貨的力夫,我瞧著范大人出身學識也不差,一看就知他家中悉心教養過的。」
漁娘的意思是,范大人這個性子能到這個位置,除了皇帝信任之外,他的家世應該有助力吧。
「范大人如何咱們也管不著,這次來咱們家看稻穀,知道是雲南府弄來的稻種,以後應該是去雲南府,跟咱們沒多大關係了。」
除了范大人之外,還有那兩位姓陸的兄弟。
陸家兄弟跟田知府、范大人非親非故,卻能跟著欽差范大人到處跑,范大人對兩位年輕人言語之間還十分尊重,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他們梅家只是偏遠的敘州府之下,南溪縣裡的一戶普通人家,有些事就算猜到了幾分,也要裝作不知,儘量不給自己惹麻煩。
溫子喬這樣的聰明人自然也看出端倪來了,他只當作沒瞧見,該做什麼做什麼。
孫允心裡有些猜測,有些想交好陸家兄弟,卻被拘在屋裡讀書,哪裡都去不得,只得作罷。
賀文嘉算家裡的半個主人,睡醒後去客房找陸家兄弟,問他們可要去田邊?
「不去,我身上疼,得要歇一歇。」
午休一會兒起來,陸安只覺得身上哪兒都酸疼,若不是教養不允許,他真想在床上繼續躺著。
賀文嘉隨意地找了把椅子坐下:「那你們下午想吃什麼,我叫人準備。」
陸安聞言笑了起來:「你姓賀,按理說在梅家也是客,你能做主?」
「這算甚,我跟……梅家的兒女從小一塊兒長大,我在梅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在我家也是一樣。」
陸安大笑:「什麼梅家的兒女,梅老爺的兒子年紀還小,你說的是梅家的小姐吧。」
「陸兄這話說得不妥,如何能隨意提姑娘家的姓名,太不尊重了。」賀文嘉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