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娘忍不住笑:「范先生,我記得你們墨家還推崇明鬼,非命,認為鬼神是假,命運之說不可信,您說緊要關頭總會有賢能之人出現,這般說法跟你們墨家學說可不相符。」
范江橋辯不過:「那你說,此事作何解?」
「簡單呀,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封建制度的權力結構當前無人能撼動,能讓權力集團不至於太過黑暗,最好的法子就是保證一直有活水注入。
漁娘覺得,皇帝一直打壓世家,清查天下田畝,扶持寒門,就是為了這一件事。
范江橋也想到了,他大嘆:「妙呀!太妙了!漁娘,你若是男子,必然是名垂青史的人物!正史野史都少不了你的筆墨。」
想明白後,范江橋又囑咐道:「這話不可說給別人聽,叫人聽到一句都是殺身之禍。」
「范先生,我知道的。」
范江橋嫉妒了,孫潯這廝的學識也就那樣吧,憑什麼收漁娘這等靈慧之人為弟子?
范江橋對漁娘笑容和藹,下午去孫家,臉色就變了。
孫潯沒搭理他,叫他自己個兒氣去。
等到半下午,孫潯講完課,跟范江橋一塊兒喝茶時候孫潯才知道緣故,孫潯苦笑天下對女子的不公叫他的漁娘沒有出頭的機會,又得意漁娘是自己的弟子。
「范兄,你也別嫉妒了,二郎資質不差,你好好教。」
「文嘉知道漁娘的想法?」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漁娘的想法他就算沒有全部知道,也知道大概吧。」
范江橋坐不住了,回賀家去問賀文嘉,賀文嘉道:「您別被漁娘嚇住了,她只是說說而已,憤世嫉俗罵兩句就算了。」
「你覺得她說得是對是錯?」
「不算錯,但在世情上也不算對。」
世道如此,他們只是小人物,又能如何?
「師父,我這般說可能是因為我家有倚仗,日子還過得去,不像普通庶民掙扎求生,刀子沒有砍到我和我親朋好友身上,所以才能這般不痛不癢。」
范江橋笑了,這小子,還挺有自知之明。
罷了,范江橋也不追問了。
「明日你和漁娘就要定親,可準備好了?」
賀文嘉有些不好意思,害羞道:「我娘說也沒什麼好準備的,我們家、漁娘家,孫先生還有您一塊兒坐下吃頓飯,就算把親事定下了,等到明年秋後成親才會大辦。」
「等明年你成親,我送你們夫妻一份厚禮。」
「那就先謝謝師父了。」
如賀文嘉所說,兩家的定親宴確實沒什麼好折騰的,三家人並范江橋,一塊兒在賀家吃了頓定親宴,漁娘收到了未來婆婆送的一整套極品首飾做生日賀禮和定親禮,就算把親事定下了。
中午吃了定親宴,下午賀文嘉就跟范江橋出發去府學,賀文嘉走的戀戀不捨,趁機偷偷牽了下漁娘手,怕被未來老丈人和小舅子瞧見,又趕緊鬆開。
漁娘低頭笑,後又小聲說:「你回去府學好好讀書,等你過年回來,我送你一條我親手縫的手帕。」
「咱們說定了,你可不能騙我。」求了好久漁娘一直推脫,漁娘這時主動提起,賀文嘉趕緊答應。
「不騙你。」
「那我走了,你在家等我。」
「嗯。」
賀文嘉依依不捨走了,等船離開南溪縣後,賀文嘉心中生出一股勁兒來,明年他一定要中舉,叫漁娘風風光光嫁給他。
定親後,漁娘感覺自己的日子沒多大變化,日常還是讀書寫字,幾日寫一篇策論交給先生批閱,再有空閒就考慮考慮下一本書想些什麼。
當然,這些都是她每日上午要做的事,下午她要麼陪娘看帳本,去孫家跟師娘一塊兒下棋學琴,或是去賀家跟阮嬸嬸說說話。
日子晃晃悠悠到臘月中旬,去江南採買板鴨的管事回來了,也帶回來了江南的消息。
她的兩冊遊記在江南賣得特別好,話本《青雲志》也賣得好,但是跟遊記全是讚美的好話比起來,《青雲志》口碑兩極分化比較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