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有功對石勻投去可憐的眼色。
石勻面露痛苦:「哎,知道就算了,你們何必說出來刺激我。」
胡瑋輕笑一聲:「這麼說來,我去小金任官竟也不算差,那裡有草原,我至少不缺牛羊肉吃。」
小金在朵甘都司西南草原上,那地兒跟四川接壤,除了路有些難走,不算遠。撇開路上的時間,胡瑋三個月的假期至少可在家歇一個多月。
石勻羨慕道:「你運氣好。」
原則上,官員不可在祖籍地任官,都會被打發得遠遠的。朵甘都司這些偏遠草原情況特殊。
胡瑋家中生意跟益州府楊家有來往,叫胡瑋去草原上任職,憑著楊家跟草原來往多年的情誼,胡瑋過去多少有點倚仗,不至於被當地人欺負死。
黃有功笑道:「哎,你們都當官了,以後再稱你們名字不太好,幾位官老爺,以後稱字如何?」
朱潤玉、石勻、胡瑋、黃有功都是快而立之年的人了,早就有字了,朱潤玉字懷景、石勻字時信,胡瑋字子珍,黃有功字季君。
朱潤玉幾人看向何文嘉和王蒼:「你們兩人可有字了?」
王蒼:「我先生給我取字華堂。」
華堂呀!昨日蒼山子,今日登華堂,這倒是個好字。
賀文嘉:「我字餘慶。」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這也是個好字。
黃有功自我安慰:「我的字也不差,就我爹肚子裡那點墨水,抓耳撓腮給我取字季君也算盡全力了。」
賀文嘉幾人頓時大笑不已。
男人們在船頭說笑,船艙里,娘子們氣氛不如他們熱烈。
王蒼回鄉祭祖,自然要帶的妻子陳氏回去。漁娘、魏氏、張氏跟陳氏頭一回見,陳氏一看就是出身大家的大家閨秀,她雖和氣,魏氏、張氏跟她卻沒什麼話好說。
芸娘主動拉著她嫂子給漁娘介紹,漁娘看著陳氏笑道:「我應該見過陳夫人吧。」
陳氏含笑點頭:「那日狀元遊街我們見過。」
漁娘點點頭,她是記得見過她,當時隱約猜測她的身份,只是當時是陌生人,不好說話。
芸娘拉著漁娘手道:「哎呀,早知道那日我該跟嫂子一塊兒去看我哥遊街的,可惜那日我身子有些不舒坦,就沒去。我若是去了,咱們倆還能見一面。」
漁娘才不吃這一套,故意輕哼一聲收回手:「你到京城多久了?除了過年時使人送年禮來,也不見你來找我呀。」
芸娘委屈:「我也想來嘛,這不是京城人多眼雜,怕給你添麻煩嘛。」
陳氏看出漁娘沒有真生氣,就笑著說:「真羨慕你們,雖不是一家姐妹,處得倒好似一家人。芸娘在我家書房看書,看到什麼農書了就說你肯定喜歡,想送給你瞧瞧。」
芸娘接著她嫂子的話說:「我聽他們說那些書雖不好買,費些心思也不難尋,我想那些書你的書樓里肯定有,就沒送去給你。」
漁娘微微得意:「別的書我不敢說,農書自然是齊全的。」
陳氏心裡暗自驚訝,她聽說這位梅娘子有座書樓陪嫁,暗自猜測應藏的是四書五經一類的聖賢書,沒想到真藏農書?
她們三人說的這些話魏氏、張氏插不上嘴,漁娘止住話頭,問張氏前幾日繡的扇面可繡好了。
芸娘喜歡做針線,一下被吸引了,趕緊問張氏繡的什麼。
「繡的是四喜景,還是魏妹妹給我的繡樣。」
陳氏搭話:「四喜景是蘇繡那個花樣?」
張氏點點頭:「是蘇繡的樣子,不過我用的是蜀繡的針法。」
芸娘更感興趣了:「好姐姐,可能給我瞧瞧。」
張氏笑著答應:「你等等,我叫丫頭去拿過來。」
幾人圍著繡樣說話,漁娘倒不插嘴,過了好一會兒,陳氏想起漁娘,問她意見。
漁娘矜持地放下茶盞:「我針線活一般,叫我欣賞的話我還可以。」
芸娘吐槽:「你的手藝那叫一般?明明是慘不忍睹。」
漁娘氣地咬牙,這個芸娘!
魏氏和張氏大笑,紛紛說芸娘這話,一個字都沒有錯的。
漁娘又叫陳氏驚訝,她不會做針線,竟不怕人說,反而這般坦然。
陳氏從小到大讀書、管家、做針線,一樣都沒有放鬆過的。想到這兒,陳氏竟有些羨慕這位梅娘子。
晚上,回船艙休息,陳氏把這話告訴夫君。
燭光下,王蒼淡淡一笑:「你若是不喜歡,也可以不做針線,家中不缺繡娘。」
陳氏搖搖頭:「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