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氣, 打了個手勢將暗衛叫來, 冷聲吩咐:「叫『暗』守住將軍府四周, 不許他進。」
說完就氣沖沖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宓朗回還在奇怪:「這是哪來的暗衛?」
宓安走得飛快, 影五隻好替他回話:「屬下原本是昭王殿下的暗衛,現下跟著宓公子。」
宓朗回好笑:「青疏讓你們攔誰?」
影五:「……攔昭王殿下。」
宓朗回點點頭,讓昭王的暗衛攔著昭王,他兒子真是越來越出息了。
影七盡職盡責地喚來下屬的「暗」, 一邊布防一邊大逆不道地想,宓公子這齣怎麼像極了夫妻吵架回娘家。
傍晚時分, 影七站在將軍府正院和景煦眼對眼,宓朗回不覺有他, 邊開兵器庫的門邊招呼道:「來來來跟我過兩招。」
景煦笑眯眯地跟影七打了個招呼, 暗衛萬年不變的木頭臉突然出現了一絲裂痕。
影五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飄了出來:「主子?您怎麼走大門?」
景煦好笑道:「我自己老丈人家我不走大門走哪兒?」
暗衛齊齊沉默,從小到大景煦來將軍府找宓安都是翻牆走窗的,萬萬沒想到今日他竟然和宓朗回一道, 光明正大地從正門來了。
宓朗回拎著長刀出來,沒察覺院中尷尬的氣氛,還衝樹上幾個暗衛招了招手:「你們幾個也是昭王帶出來的?來,都下來,比劃比劃。」
景煦將表情崩塌的影七推給宓朗回,道:「他們三個是我親自帶的,您練練,我有事找青疏。」
宓朗回擺擺手讓他隨意,影七還想攔一下景煦,長刀卻已經到了眼前,由不得他分神,只好全力與宓朗回切磋起來。
宓安正在房內製香,既然蠱毒不在景煦身上,棖銜水也說了不急,他便也放鬆下來,又將景煦從姑師帶回來的香料方子翻了出來。
銀罐被燭火燒的有些變色,香料粉末的味道愈發濃郁,有些香甜,又有些清苦。
景煦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蹭到宓安身側,安安靜靜地看他調香。
宓安將香末與鮮花一起搗碎,點了些清酒,與銀罐中的香混在了一起。原本的一絲苦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青草般的清爽味道。
景煦驚奇道:「這個味道好像我春日晨間練功時聞到的花草香。」
宓安看了他一眼:「喜歡的話送你。」
「你不生氣啦?」景煦順竿就爬,湊過去抱住了宓安的腰,低頭在他胸口蹭了又蹭。
宓安伸手擋住景煦的臉,語氣冷漠:「拿了香就滾,沒事少來將軍府。」
「我有事。」景煦親了下宓安的手心,「你跟我回王府。」
景煦挨罵挨習慣了,況且宓安每次說滾都沒什麼語氣,不見厭煩更不見動怒,於是他得寸進尺,直接坐在了地上,扒著宓安的腿:「我給你換幾個暗衛吧,他們仨太蠢了。」
宓安垂眸,他還以為是暗衛根本沒攔,景煦笑道:「他們把將軍府四周圍牆守得密不透風,但我是走正門進來的。」
宓安:「……」
景煦笑出了聲,在宓安腿上趴了半天,二人都不說話,安靜了許久,景煦突然道:「阿宓。」
宓安正盯著他的簪子出神,聞言「嗯」了一聲,等他的下文。
景煦的臉還埋在宓安腿上,不自覺抓緊了宓安的衣角:「如果我讓你不高興了,你打我吧,別不理我。」
宓安愣了一下,垂眸看向他,景煦不敢抬頭,繼續說道:「以前你總是這樣,生氣了就不說話,平日裡我不去找你你也不會來見我……阿宓,我很害怕。」
他再也不想只看宓安的背影了。
宓安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像哄小動物一樣輕輕順著景煦的頭髮:「知道了。那你起來準備挨打吧。」
景煦抱緊宓安的腰,順勢把臉貼在了宓安的小腹上:「你打吧。」
宓安笑了下,捏了捏他的臉,將暗衛叫了進來。
影五一進來就看到自家主子不成體統地坐在地上,還抱著宓少師的腰不撒手,頓時眼皮跳了跳,強作鎮定道:「宓公子。」
「今晚你們三個帶人去城郊蓮池過夜,明日天不亮就起來守著,幫我采些花葉上的晨露回來。」宓安手上還在一下一下摸著景煦的頭髮,緩聲交待道,「不同葉子上的晨露分瓶收集,做好記號。」
所幸不用去挑糞了,影五趕緊領命退下。
景煦笑道:「今早我才讓十二他們去剿匪,還是跟著你輕鬆。」
宓安涼涼道:「正事我只交待了一件守住將軍府,但他們沒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