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安瞪向他,祝瀾吹鬍子瞪眼:「沒大沒小!我可是你師父!」
宓安重重「哼」了一聲,又拉著景煦的手替他把脈,心疼道:「疼不疼啊?」
景煦笑道:「這毒已經對我不起作用了,不疼的。」
「我是問你上次……」宓安聲音漸漸變小,他知道自己在問廢話,毒入肺腑,怎會不疼呢。
「有一點點。」景煦喜歡看宓安心疼自己,又捨不得他太心疼,「現在已經沒事了,阿宓別擔心。」
祝瀾在一邊看得牙酸,忽悠小孩的毛病不改:「我有一計,或許能讓他少受些苦。」
宓安到底還是孩子,聞言臉色轉晴,問道:「什麼?」
「你去做昭王殿下的童養媳好了。」祝瀾一本正經,「這樣你們就能日日在一起,青疏可以護著他,若有下次也可以替他解毒。」
景煦移開了視線,心裡對自己說了三遍「這是阿宓的師父」才轉回身,語氣平緩:「師父說笑了。」
景煦自幼長在宮中,長年累月的算計陷害讓他比一般十幾歲的孩子成熟的多,可宓安從小被宓朗回關在家裡,又被祝瀾護著,已經習慣了信任師父,聽到他這麼說,竟然真的板起小臉考慮了片刻,隨後一拍手:「好主意!」
景煦:「?」
祝瀾:「啊?」
宓安當即拉起了景煦的手,開心道:「那我們現在就進宮和你父皇說!」
祝瀾目瞪口呆,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拉住了就要出府的宓安:「唉唉唉幹什麼去?我不是……你不是……你這孩子……」
宓安已經忘記了當時景煦是什麼樣的表情,他似乎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多年後回想起這件事,宓安總覺得自己幼稚又好騙,著實丟臉。
「你說說,你那時候多可愛?」棖銜水感嘆道,「又聽話又好騙,再看看現在。」
宓安看向他,莫名其妙道:「師父,算上前世,我已是而立之年了。」
「是啊,兒大不中留啊。」棖銜水站起身,「明日早起趕路,拿到西岐的東西可以先清一部分你的毒,真的不能再拖了。」
「知道了。」
雖然棖銜水一直在說他的蠱毒很嚴重,但因著他給的藥丸,宓安並沒感受過蠱毒發作的痛楚,只是不知前世景煦有沒有棖銜水的藥,棖銜水又為何沒能替景煦解蠱。
見宓安盯著自己的手,棖銜水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引蠱之後,蠱毒就無解了。」
宓安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蠱師直接將蠱種到你身上,還有法可解,但二次引蠱後,蠱蟲就會將蠱毒深深扎進五臟六腑,無藥可醫。」棖銜水嘆了口氣,這一刻才真的將瞞著宓安的事說了出來,「引蠱後每五天就會發作一次,所受之苦與『香凝』之毒不相上下,直到宿體身死。」
宓安沉默了許久,直到燈花爆開的聲響拉他回神,才開口問道:「他知道嗎?」
「知道。」
又是許久的沉默,宓安一直自以為很了解景煦,現在竟覺得摸不准他在想什麼了。
「既如此,為何重生後他還是想替我引蠱?」宓安隔著衣服撫上一直放在胸前的昭王令牌,語氣里滿是不解和難過,「他不想和我白頭嗎?」
棖銜水搖了搖頭,無奈道:「自然是怕你受苦。蠱毒發作時的生不如死他親自嘗過,怎麼捨得讓你疼?難道是因為我從前只顧著教你亂七八糟的,沒教過你怎樣與人交心,你才遲鈍成這樣?」
宓安對他最後一句話不置可否,垂下眼睛使勁閉了一下,壓下淚意,「師父,我不明白,只是疼一下,值得他用命換嗎。」
「如果位置互換,你願意用命換他不受苦嗎?」棖銜水也沒有與人交心的經驗,但看著景煦前世今生為了宓安做到如此地步,實在不忍,「他一向萬事以你為重,你是知道的。」
「不過我這話問的多餘了。」棖銜水冷笑一聲,「你為了讓他安心對付赫連修齊,騙他蠱毒能解,現在蠱毒蔓延又瞞著他自己來找解藥,你和他沒有區別。」
宓安「哦」了一聲,誠懇道:「那我以後不罵他了。」
棖銜水還沒說什麼,宓安突然又道:「師父,景煦一定再三強調過這件事不能讓我知道吧?」
棖銜水不知道他的用意,只點了點頭:「你千萬別告訴他你已經知道了,不然為師只能換個國家當國師了。」
宓安也點了點頭:「所以師父,我蠱毒蔓延這件事你也不許告訴他,不然我就砸了你的占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