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氣的宓安此時此刻正在去往西岐王宮的路上。
兩道身影掠過樹林,帶起一地落葉,宓安邊趕路邊問道:「師父,我還有件事想問。」
棖銜水懶得理他,閉口不言,宓安自顧自問道:「你的占星台明明是『樓』,為何要叫占星『台』呢?」
「我樂意。」棖銜水沒好氣道,「台比樓好聽,我就喜歡叫台。」
宓安「哦」了一聲:「那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哪來這麼多問題?」棖銜水著急給宓安解毒,中毒的本人倒是一點都不急,「等解了毒回京再問行不行?」
「好吧,但其實我想說,你的藥好像壓制不住我的蠱毒了……」
他話沒說完就踉蹌了一下,棖銜水立刻停下,扶住了宓安:「不該這麼快就壓制不住啊,你先坐下。」
棖銜水伸手探了一下宓安脈,有些著急:「蠱毒蔓延變快了,藥丸再吃一顆,等拿到兩種藥材就能先解一部分。」
宓安吃了顆藥,安靜了片刻,說道:「其實已經有兩種藥材了。」
棖銜水奇怪道:「什麼?」
宓安垂眸道:「景煦的香囊早就給我了。」
棖銜水看著他,突然冷靜下來,問道:「你不想用,為什麼?」
「這香囊是景煦母親留給他的遺物,我還沒問過他。」
景煦的香囊里裝的是一棵赤棘草,此草生在大漠,百年難得,據說一棵就能讓瀕死之人重拾性命,先皇后偶然得到,便製成香囊給了景煦,後來景煦又給了宓安。
赤棘草珍貴,宓安一直好好收著,前世他給景煦用過,效果聊聊,還以為神草之說只是傳言罷了。
棖銜水莫名其妙道:「問什麼?他還能不給你用?況且香囊不是已經送你了嗎?」
宓安不知在想什麼,棖銜水直接伸手:「給我。」
「我寫信問……」
棖銜水冷著臉,不等宓安說完就出手打暈了他,把人抗在肩上一路進了西岐,扮作老人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二話不說就將靈芝和沙棘草捏成粉末,和已經制好的藥混在一起,餵宓安吃了下去。
他看了宓安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找來紙筆言簡意賅地給景煦寫了封信。
——沙棘草用了,治青疏。
揮手喚來一隻信鴿,棖銜水心道,景煦看見信說不定會不管不顧地殺過來,在這之前他可得抓緊把宓安的毒解了,否則他的占星台又要大亂了。
放走信鴿,棖銜水搖醒了宓安:「起床,去西岐王城。」
宓安慢慢轉醒,被熟悉的臉嚇了一跳,半天才反應過來:「師父?」
「醒了?快走。」
「你打暈我幹什麼?景煦的香囊……」
「閉嘴。」棖銜水頂著一張耄耋老人的臉健步如飛,「再胡鬧讓景煦打你。」
雖然沒問出口,宓安也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蠱毒少了大半,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總不會為這個遷怒棖銜水,只能在心裡想了許多個和景煦交待的理由,從棖銜水想到暗衛又想到路邊賣菜的老翁,總要有個人假裝重傷替他瞞一瞞。
殊不知信鴿已經飛出了幾十里,不日就要到景煦手上了。
越靠近西岐王城,百姓越是奇怪,大街小巷人人一言不發,安靜得只剩風聲,棖銜水背手彎腰認真裝起了老人,不動聲色地掃視四周,小聲道:「西岐這是要亡國了?」
宓安察覺到周遭許多人在暗暗打量他,眼神中帶著憐憫與無奈,宓安不解,扶著棖銜水慢慢來到一個賣餛飩的小攤前,要了兩碗餛飩。
老闆是個年過古稀的老人,顫顫巍巍上了兩碗餛飩,又看了宓安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嘆了口氣。
宓安問道:「老人家,發生什麼事了?」
老闆搖了搖頭,不願多說:「這兩碗算我請你的,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