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父早就已經睡下,白卻並不想打擾他。
他站在原地思忖,突然看見有宮侍經過,眼光閃了閃,便為自己面容覆上一層薄薄的偽裝。
「誰在那里!」
果不其然,巡視的侍者發現了可疑的白卻,立刻起身射擊向他,白卻側身避開,一腳踢掉雌蟲手中的槍。
雌蟲怒目注視著白卻,這個可疑的傢伙卻舉起雙手,道:「我只是路過,順帶來看看皇宮長什麼樣罷了。」
「誰信你!」侍者立刻想要向上稟告,卻發現信號不知何時已經失靈。
「把我放出去。」
白卻的眼中閃過一道光,命令道。侍者的瞳孔突然失焦,恍惚應道:「是。」
他把白卻從側門放了出去,白卻想了片刻,為他留下一道精神烙印:
「我是太陽石的蠍尾,今天晚上我只是路過了皇宮,什麼都沒有做,你會在花園度過睡眠良好的一個晚上。」
這樣的話交代下去,雄父知道後當然會明白該怎麼處理。
侍者呆呆地應答:「是……蠍尾……什麼也沒有做……」
白卻點了點頭,身著白袍的身影在原地閃爍一瞬,便消失了。
街上仍然有蟲來來往往,白卻步履輕盈敏捷,遊走於高樓之上,俯瞰著帝都星主城區這一片不滅的夜景。
這一片美麗的景色,卻也無法讓他停留下腳步,白卻心裡默念著距離,倒是有點可惜,沒有從宮裡偷一輛飛行器出來。
這樣就能早一點回去了。
白卻打開終端,他逃出來後才給休洛斯發的消息,暫時還沒有回復。他不知道休洛斯會不會和自己一樣,費那個勁兒從遙遠的軍區趕到他們共同的住所。
就算他一反常態,做出這種讓自己都嫌棄自己麻煩的事,也可能會看不見休洛斯嗎?
從前在一起度日時,白卻總知道下一秒就能看見休洛斯。每一次睡醒,肩頭披著有溫度的外套,抬頭能看見休洛斯安靜的側臉或者背影。
但這些天對彼此身份地位認知的變化,讓白卻意識到,不是所有蟲都會和他保持著平淡的、一成不變的生活。
休洛斯更不會。
他可能會離開我,在不知道具體日期的哪一天,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一樣。
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出隱隱的不安,仿佛一片平坦的土地突然發出了藤蔓,細細密密地纏繞上他,酒精只是種子的催化劑。
白卻加快了腳步,身影在空中變成一道殘影。
他想見到休洛斯。
就現在。
*
白卻遠遠見到家中燈光通明,旁邊的小樹林裡似乎藏著什麼東西。
他瞥了一眼,好像是一輛軍用飛行器。
裝作沒看見吧。
白卻正要進去,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了。
「進來吧。」
熟悉的聲音響起,白卻一眼就看見休洛斯身上穿了件緞面黑襯衫,袖子挽到小臂,紐扣也解開幾粒,襯衫被肌肉撐得很筆挺,露出的肌膚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蜜色。
似乎剛剛洗過澡,寬闊的肩膀上打著一塊毛巾,漆黑的發尾滴落著水珠,落在襯衫上,洇染一片深色。
只有脖頸和耳垂的咬痕還在。
白卻抬起頭和休洛斯對視,一時間呼吸相聞,沒有蟲說話。
三秒後,白卻走進屋,把門合上,聲音淡淡。
「我剛剛給你發消息,你怎麼不回我?」
「我在洗澡。」休洛斯用毛巾擦著頭髮,「你回來得很快。」
白卻並沒有故意去探究他大半夜洗什麼澡或者為什麼不早點洗這種問題,而是盯著休洛斯,伸出手:「我來幫你吧。」
他把休洛斯按在沙發上,從後擦發接近時,馥郁的酒香便籠罩住休洛斯,空氣中浮動著甜蜜的氣味因子,混合著白卻身上淡淡的香味,休洛斯說:「你喝了酒。」
「嗯。」白卻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你醉了嗎?」休洛斯垂下睫毛,「突然跑了回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接到消息時,並不清楚白卻的想法,半夜發來的消息,簡直不像白卻的風格。
瞞過蟲皇蟲後,再從主城區的皇宮一路跑到這裡,多麼麻煩的事,他又怎麼會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