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蟲的一切在白卻眼裡看來,就像是建模師最完美的作品,黑色的字跡在蜜色皮膚上顯現,白卻一筆一畫地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就好像一個生命正在徹底地融入另一個生命。
曾經親手認真地撫摸過每一寸,休洛斯身體上每一條傷痕、每一道傷口,白卻都記得。
新增添的傷痕,哪怕是休洛斯再盡力掩蓋,他也能一眼看出。
白卻想,這隻雌蟲總是覺得我記性不好,或者不會特意去關注這些。
可難道休洛斯所看到、知曉的,就是全部的真相嗎。
白卻偶爾也有不會說出口的心思,不因他懶惰,大多數時候,他知道事情說了,也不會為之改變,反而會增加更多、更重的負擔。
他想給予休洛斯的是愛,不是一個存在對另一個存在的命令,他希望休洛斯回饋的同樣是愛,不是一道信息素對另一道信息素的遵從。
黑色的字跡掩蓋住每一道傷痕,如同筆畫連起的針線,細密縫補著這一具飽受風霜的戰士軀體,將其變得更為完整,仿佛布滿裂紋的瓷器,被新的花紋覆蓋。
補完最後一針,白卻抬起頭,親吻休洛斯的耳垂。
休洛斯什麼也看不見,只感到輕而又輕的吻落在耳垂上,輕到不像來自白卻的吻,更像是一寸輕柔的撫摸。
直到白卻把他的眼罩扯下。
休洛斯低下頭,只見自己身上滿滿當當全是「白卻」兩字,字體飄逸秀麗,布滿肌膚,仿佛被從里到外打滿屬於白卻的印記。
白卻打開終端的相機,表情上什麼也看不出,將鏡頭對準休洛斯:「看鏡頭,比手勢。」
休洛斯定定地看著他,隨後猛地掙脫了束縛,將多餘的東西全部丟開,撲向白卻。
——他攬住了白卻。
白卻接住他,並沒有驚慌,只說:「你輸了。」
「嗯,我輸了。」休洛斯已經不想在意這場勝負,他摸著白卻的臉,「你要給我提什麼要求?」
白卻笑了一下,挑眉親吻他。
「以後再說。」
先給蟲崽和他雌父給予信息素。
*
白卻撐著下巴,慢悠悠地道:「南溪找到了嗎?」
「我讓朗曼去找,那是他的雄主。」休洛斯單手搭在膝蓋上,一目十行地掃視著下屬發來的情報,「終端關聯的生命跡象仍然很強,暫時沒事。方向已經確定,在雙子塔附近。」
白卻的動作頓了頓,又是雙子塔。
「那邊是教廷和皇室共同管理的地盤,但離教廷更近,附近駐紮的都是他們的軍隊。」休洛斯道,「朗曼帶了支兵進去找,但那邊不肯放蟲,正在交涉。」
教廷不肯放蟲,估計也和什麼第三方達成了協議,既然南溪沒有大問題,白卻便暫時放下心來,那邊既然拿南溪當蟲質,自然也不會對他做什麼。雙子塔內部結構複雜,還有教廷的龐大軍隊駐紮著,哪怕是白卻和休洛斯,單槍匹馬也無法輕易闖過去。
白卻:「我記得目前的教皇是你雌父。」
「嗯,我和他關係非常差。」休洛斯沒什麼表情,「他不喜歡雄蟲,被家族強迫著和雄蟲結婚,綁在床上被雄蟲受.精,生下了我。我剛出生,雄父因為過度寵幸雌蟲而死。我沒有被送去撫育所,而是作為一個被他報復的物品長大。」
白卻蹙起眉:「休洛斯……」
「我並不傷心。」休洛斯關閉終端,抬起眼眸和他對視,目光沉穩,「這麼說只是想告知你,關於我的情況。你不用為此而可憐我。」
「我並不可憐你,」白卻坐在他身邊,吻了一下他的臉,「我很高興,你能變成現在這樣。」
休洛斯把他摁進懷抱里揉了揉他的長髮:「我會多派遣一部分蟲過去,施壓把南溪帶出來。」
「嗯……」白卻抱住他勁瘦的腰,悶悶的聲音傳出來,「還有那隻叫加西亞的雄蟲。我和他有仇,最好把他活著帶出來,我要教訓他。」加西亞現在還絕對不能出事。
「好。」
白卻沉浸在休洛斯的氣味和寬闊的胸懷裡,休洛斯的身上總是如此滾燙,他只要一挨近,就像是吸鐵石,不想分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和袖口:「該回去了,我會想辦法告知雄父和雌父這件事。」
之前的話是沖休洛斯開玩笑調戲他,但告知蟲皇蟲後正是白卻打算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