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捏緊拳頭,眼神淬了毒般,忽地笑出了聲,「修羅斯·阿爾克謝,你還真是好樣的……」
休洛斯冷漠地盯著他的臉,在某個瞬間像是終於想到了什麼極其重要的事,他猛然轉過頭看向雙子塔的方向,豎瞳驟縮,骨翼在剎那展開到極致。
眾蟲眼睛一花,只見休洛斯瞬間在眼前消失,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飛向雙子塔。
*
安如給白卻倒了杯水,白卻用手背推開,不喝。
安若已經虛弱到不住地靠在南溪身上顫抖,南溪帶著他坐在白卻身後,低聲安慰:「小白會救我們出去的。」
安若只顧得搖頭,眼神渙散地望著空中一點,急促的呼吸中擠出稀薄的氣音:「我快……撐不住了。」
長期處在刺激發情的環境,已經改變了他們的身體,這次求偶期來勢洶洶,安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去。
更何況……自己還曾和白卻有過齟齬,雖然聽不懂他和安如在說什麼,但安若多多少少猜出來,加西亞的死活對白卻十分重要,而正是他,把加西亞弄了進來,才讓白卻腹背受敵。
他和白卻打過交道,知道白卻只是長得很有禮貌,實際上並不是什麼純良之輩。
彼此都是靠利益和殺戮交換籌碼的賭徒,贏家沒有理由和立場去幫助沒有利用價值的輸家。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指望白卻救他。
南溪還沒開口,白卻忽然淡淡說了一句:「再撐十分鐘。」
安若的睫毛被汗水糊成一團,本已經極度虛弱,這聲音卻如一道閃電穿透了他模糊的意識,他費力地眨開眼皮,看向白卻的背影。
他是在……安撫我嗎?
安若有些不確定。
白卻也並不打算多說什麼,安如卻笑了笑:「這麼自信能帶著他們從這裡走出去?」
白卻不想理他,撐著腮,修長的手指兀自轉著空杯子,不耐:「要問什麼快問。」
安如:「……你來這裡之前是做什麼的?」
「一個普通的學生而已。」
「哦,看上去不像呢,看來你的嘴很嚴實嘛。」
安如笑了笑:「不願意說就算了。」
「銀淞,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安如看著白卻的臉,道,「你出生在皇室,是蟲後唯一的兒子。雖然有過高的精神力,但幾乎從來沒有被束縛過。」
「不像我和安若,」安如笑了笑,「我們出生在安家,可真是最大的不幸。」
安家對雌雄子的管制非常嚴苛,在育嬰室破殼之後,便會根據等級和出身依次進行三六九等的劃分,完全是把蟲崽當作機器來養。他們得到的任何一切都是明碼標價、需要等價替換的。
「我以前以為,以我的能力和等級,還有在地球積累的獨特經驗,想在蟲族作出一番成就太容易了。」安如緩緩說,「但我沒想到,我這具屬於安家的身體就是原罪。」
「可為什麼呢?」他忽而直勾勾地盯著白卻,「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嗎?為什麼你可以隨意挑選身體,而我卻幾乎沒有任何選擇?」
白卻聲音有幾分冷:「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這具雄蟲的身體確實是015千挑萬選出來的,還根據他原本的外貌和體型做了基因上的調整。
但在此之前,白卻並不知道其他任務者是毫無選擇的。
「是啊,因為我這麼多年都在調查研究這些。」安如笑了,「你知道這個世界的文明輪迴了五百多次吧?前面五百多位任務者,包括我,用的都是同一個系統,所有的資料都被收錄在其中,系統走後,我每天都會把那些資料翻閱一遍,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你的系統和任務和我們完全不一樣吧?」
白卻並沒有回答,安如卻已經篤定這件事:「你不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白卻聽不下去他說話,不想在這裡和安如浪費時間,手指微抬,正準備動用精神控制時,安如冷不丁道:「你想控制我?你確定你這具雄蟲的身體能夠承載住你的精神力嗎?」
白卻掀開眼帘直視他:「你想表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