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廊廡下的小丫鬟一見主君過來,立刻打開帘子。
紅燭燃燒的屋子裡,坐在榻上的雲陽縣主正在與孫氏說著話,服侍在側的李素寧乖巧得替她捶腿。
裴珩一入內,她立即站起身來,向眼前愈發俊美持重的男人見了一禮,含羞帶怯地喚了一聲「表哥」。
孫氏也跟著起身,淡淡一笑,「九弟回來了。」
裴珩微微頷首,向自己的母親請安。
雲陽縣主見他肩頭微微洇濕,蹙眉,「可淋著了?」
「無防。」裴珩在一旁坐下,問候起居飲食。
一旁的李素寧見狀,忙將自己的帕子遞過去。
裴珩卻並未接,而是自袖中取出一方帕子來。
雪白絲絹製成,上頭繡著一朵鵝黃色的蒲公英。
是小妻子的。他方才不知怎麼放入袖中。
他又不動聲色遞放了回去,重新取出自己的帕子來。
儘管不過是一瞬的動作,屋裡的女人全都瞧見了。
雲陽縣主一言難盡地打量著自己一向端方持重的長子。
他竟然藏了女子的帕子在袖中……
受了冷落的李素寧尷尬地絞著手中的絲帕,雖一時猜不出那是誰的帕子會讓他隨身攜帶,心裡漚得生疼。
孫氏則一眼就認出那是紓妍的帕子,端著茶盞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不過她掩飾得極好,一瞬就恢復正常。
屋子裡脂粉味兒有些重,裴珩不知怎的想起小妻子身上淡淡的玫瑰甜香。
他記得她似乎從不用薰香,卻愛在沐浴後抹上一層玫瑰香膏,肌膚柔軟得便是上等絲綢也難及。
裴珩不知為何會在這種時候想起這些事來,抿了一口茶壓下心頭旖旎,問:「母親尋我可是有要事?」
回過神來的雲陽縣主讓陳嫲嫲將黃曆遞給他,道:「前些日子你媳婦兒已經同意讓素寧進門,後日初八便是個好日子,宜嫁娶,我看就選在那日把你素寧表妹迎進門來。雖不是正妻,但也不能太寒磣,就擺個十幾桌酒席。」
裴珩的手一頓,手裡鈞窯蓮子杯盞里的茶水濺了幾滴出來,凝聚在他虎口處的齒痕上,
李素寧聽了這話,一臉嬌羞地低下頭去,眼睛卻偷偷覷向自家表哥。
孫氏這時笑盈盈向他道謝。
眉眼低垂的男人並未說話,將手中的杯盞放在紅几上,從袖中再次取出小妻子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乾淨齒痕上的水滴。
那帕子上的蒲公英像是吸飽水,變得鮮活起來。
他是堂堂一國首輔,驟然沉默時,莫說面前的只是三個女人,便是文武百官見著也是內心惶然。
哪怕是自己的兒子,雲陽縣主也心有戚戚,拿子嗣壓他的話到了嗓子眼硬生生咽了回去,喇的嗓子眼疼。
直到他擦乾淨手上的水漬,將那方帕子重新放回袖中,方抬起一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對著自己的母親淡淡道:「兒子上回已經說過,她如今身子不好,此事以後再說。兒子還有要事,若是母親沒別的事情,兒子就先走了。」
李素寧這幾日日日往雲陽縣主跟前跑,好不容易哄得她主動提出初八將她納進門,誰知竟被表哥竟然不肯,紅著眼巴巴望著雲陽縣主。
雲陽縣主道:「政務要緊。」
裴珩起身向她行禮告退。臨走前,又道:「她如今什麼都不懂,母親若是有事同我說便是。」
他人一離開屋子,幾乎有些透不過氣的眾人像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李素寧當場落下淚來,「姑母……」
雲陽縣主剛受了兒子的氣,哪裡還有心情理她,「你先回去,容我再想想。」
李素寧只好行禮告退。孫氏也一同離去。
待二人出了院子,忍了許久的雲陽縣主向陳嫲嫲抱怨,「你剛才瞧見了吧,他都把首輔的威風抖到自己母親跟前!我這輩子連我夫君的委屈都沒受過,如今倒來受兒子的氣!我這都是為了誰!」說著說著,拿帕子拭眼角。
「公子哪裡敢跟您抖威風,」陳嫲嫲忙上前安慰,「興許是前朝事忙,大公子眼下沒心思,這個月似乎都不曾宿在大娘子院裡。」
「就是這才最要緊!」雲陽縣主愈發地不高興,「他若是能夠跟沈氏有個一男半女,我能這麼操心嗎?一個男人既不宿在妻子房裡,也不肯納妾,傳出去外頭的人怎麼想?眼下別說外頭的人,就連我這個當娘的都忍不住胡思亂想!」
「咱們公子身子強健著呢,」陳嫲嫲心裡也有些沒底氣,「也許只是太累了。」
「這種事兒還能累死不行?」雲陽縣主愁得心焦,說話也難沒了顧忌,「他再過幾個月他就二十有九,他父親像他這麼大時,我都懷上上第三個了!」
這話陳嫲嫲也不知如何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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