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便宜前夫身上的雪白裡衣卻整整齊齊。
也不知為何他與那種事不用脫衣裳……
這時,他把一套茜色衣裙遞給她。
她自他寬大的衣袍里伸出一條細白的胳膊接過衣裳,背過身去。
裴珩拿起另外一套鴉青色直裰更換。
男子的衣物更換很快,他轉過身來時,恰巧瞧見小妻子正在穿半臂,露出半個雪白削瘦的背部。
她腦後烏黑的髮髻有些鬆散,上頭用來固發的金釵不知去了何處,幾縷墨色的髮絲垂落在雪白細膩的後頸處。
他的眸光落在她後頸處的紅痕上,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這時,她忽然扭過臉來,兩人對視一眼,皆沉默不語。
他慢條斯理地拿帕子擦乾淨那枚白玉扳指,重新戴回大拇指上。
已經徹底清醒的紓妍想到他方才用扳指做了什麼,耳朵愈發地紅。
尤其是方才經過人多時,她竟然不顧廉恥地纏著他要,簡直在他面前丟盡了人。
不過老狐狸道貌岸然得很,定是從前與她在馬車裡做過這樣的事!
正不知如何面對他,他喑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其實你也不必介懷,我說過這種事不過是敘舊情罷了,更可況你是中熱毒,也非你所願。」
她聽了這話,抬起水潤的眼,「若是大人不幫我,我忍一忍也能過去!」
他「嗯」了一聲,「都怪我不好。」
紓妍:「……」
他突然捉住她的腳踝。
她嚇了一跳,忙要收回來,被他寬厚溫熱的手掌牢牢握住。
原來他替她穿襪。
他的手掌很大,幾乎要與她的腳掌一樣長。
虎口處還留有三處牙印,都是她留下的。
一處舊疤是七年前,他污衊她是竊玉小賊,她不認。
第二處是半個月前,他說她是自己的夫君,她不信。
第三處是前日晚上,他與她敘了舊情,她不忿。
紓妍望著人前高高在上的男人低眉給自己穿襪,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
他倒是十分坦然,給她穿好後,吩咐,「去梨園。」
她不明白:「為何又要去戲園子?」
明明沒解毒之前他百般阻攔,怎解了毒又要去呢?
神色如常的男人聲音里流露出連自己也沒能察覺的極端占有欲,「這樣你才會印象深刻,有助於恢復記憶。」
的確,這樣荒唐之事,她這輩子恐怕也無法忘記。
他問:「不想去?」
她想去。
於是馬車向梨園駛去。
也不知為何,每次與他這樣敘完舊情,她身子乏得很,可是他卻一點兒事也無。
她實在好奇得很,「大人不會累嗎?」
裴珩聞言,喉結滾了一滾,「我又沒做什麼,有什麼可累。」
她仔細想想,他確實一隻動了手而已……
想起方才的事情,她不由地面頰滾燙,眸光在他身上打轉。
他道:「瞧什麼?」
她臉更紅了。
他問:「還不舒服?」
她要搖搖頭,「有些累。」
他伸手將她抱坐在懷裡,「距離戲園子還有一段距離,既然累就先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她不好意思叫他抱,想要坐到一旁去,他在耳邊低語一句。
紓妍瞥了一眼那坐墊,只見上頭一灘透明水漬,想起方才的事情紅著臉老實坐在他懷裡。
他則從一旁的暗格里取出一紙公文看了起來。
無所事事的紓妍又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瞧。
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睫低垂著,神色平靜而疏離,與方才給她解熱毒時的模樣判若兩人。
一個男人怎這麼多副面孔呢?
難道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是如此嗎?
他突然低下頭。
她立刻閉上眼。
原本只是裝睡,可很快就睡了過去,小腦袋搭在他肩上。
裴珩只覺得肩上一沉,再次垂下眼睫。
從前每回歡好後,她也總喜歡把腦袋擱在他肩上,乖得跟只小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