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入夜後寒氣逼人。
裴珩想起那隻出去偷食兒的小貓,出了書房,朝後院走去。
瀾院裡。
紅燭初燃,燭光溫暖。
剛醒沒多久的紓倚靠在大迎枕上,淡煙正在餵她吃燕窩粥。
那粥雖熬得香糯甜軟,但她口中沒有滋味,吃了半碗便不想再吃。
裴珩入內室時,淡煙正在勸她。
裴珩大步上前,從淡煙手中接過碗,繼續餵她。
紓妍見他神情嚴肅,有些害怕,只好乖乖張開嘴巴。
一碗燕窩粥吃完,裴珩把大手放在她小腹上,「可好些了?」
紓妍從前在家時,她每回來了癸水,她爹雖然疼她,但也不好意思同她談及此事,都是通過她姨母詢問她的情況。
他雖然是她的夫君,但都已經是前夫。
他一個男人,毫不避諱地問及她來癸水的感受,她心裡羞得很。
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暖意。
她實話實說:「比晌午好些,就是有些疼。」
晌午那會兒她都擔心自己要死了。
裴珩動作極輕柔地替她揉著小腹。
紓妍感覺舒緩不少。
她本以為他特地過來是為晌午一事,誰知他卻隻字未提。
紓妍身子本就難受,他未提,她自然不會主動提。
只是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怪異得很。
紓妍很是不習慣,用過藥後又重新躺下。
只是她因為崩漏,失血過多,身子一陣陣發寒,腳底冰涼,儘管身上蓋了兩床被褥,被窩裡也涼浸浸,就連湯婆子也無用。
睡得昏昏沉沉的女子呢喃,「好冷……」
並未離開的裴珩居高臨下地望著床上縮成一團的小妻子,在淡煙準備點炭之際,吩咐:「下去吧。」
淡煙愣了一下,趕緊退出屋子。
裴珩動手解開玉帶,脫下外袍,熄燈上榻,將小妻子身上的寢衣剝下來,寬厚溫熱的手掌包裹住她冰涼刺骨的腳。
紓妍從小被泡在蜜罐里長大,受不得半點苦頭。
什麼新歡舊愛,在洶湧不絕的癸水面前,全都變得微不足道。
她抗拒不了巨型的暖爐源源不斷傳來的暖意,小手不自覺地扒開他的衣裳,柔若無骨的身子緊緊地貼著他灼熱滾燙的皮膚,抱著自動送上門的「暖爐」沉沉睡去。
翌日晌午醒來時,「暖爐」已經不在。
到了夜裡,他又鑽到衾被裡給她暖床。
一連幾日皆是如此。
到了第四日,終於緩過勁兒來的紓妍氣色雖未完全恢復,但人已經無大礙。
她用完早飯沒多久,輕雲一臉興奮地進來,「方才我聽說,昨夜二娘子與二公子鬧和離,今日一早就回娘家了!」
紓妍驚訝,「為何?」
老狐狸的這個二弟弟跟老狐狸截然相反的性情,懼內的名聲連她都知曉。
她倒不覺得他懼內,因為看得出來他是一個極愛自己妻兒的男子,在寺廟好幾回偶遇,這位二公子都帶著自己的一對兒女,除卻她爹爹,她還沒見過哪個男人對自己的孩子那樣有耐心。
輕雲一臉不屑,「她那個人眼界高得很,總嫌棄二公子沒出息,二公子那樣好的人,瞎了眼才會娶她。」
淡煙瞪她一眼,「這話在小姐跟前說說就好,千萬莫要在外面胡說八道!」
自知有些失言的輕雲「哦」了一聲。
淡煙道:「其實姑爺現在對小姐也很好,小姐不如同姑爺早些生個孩子。」
紓妍更加驚訝:「他都要與我和離,我為何要與他生孩子?」
話音剛落,輕雲有些慌張:「見過姑爺!」
紓妍扭頭,看見便宜前夫不知何時出現在珠簾處。
這幾期他雖夜夜給她充當「暖爐」,但一句話也未曾同她說過。
紓妍總覺得兩人之間很怪,但又說不上來究竟哪裡奇怪。
淡煙與輕雲悄悄退出屋子。
裴珩行到床邊坐下,撫摸著她的小腹:「可還疼?」
紓妍小聲道:「不疼了。」
不管怎麼說,要不是他,這幾日實在難熬得很。
他問:「那你可有什麼話與我說?」
紓妍抿了抿唇:「大人想要知曉些什麼?」
裴珩一聽這話,克制了幾日的火氣再次被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