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沒法子將她還給你了,想來帝都貴女無數,總有一些性子驕縱的,只要裴閣老願意,總能尋到合心意的。」頓了頓,又道:「我說過,別喚我霓霓!」
這句話簡直誅心。
自知理虧的裴珩無言以對,沉默良久,自袖中取出一包她愛吃的什錦果脯遞給她,「我還有事,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得空來瞧你。」
「大人別再來了!」
她不肯接,「大人放心,我同他早已成過去,絕不會讓大人丟人現眼。」
這句話是心裡話,傅承鈺如今對她而言,也不過是一舊相識。
無論有沒有他,她都不可能與傅承鈺再續前緣。
裴珩不接她的話,將那包什錦果脯放在桌上,囑咐淡煙與輕雲幾句後大步出了小院子。
紓妍盯著那包什錦果脯,過去數月他溫柔哄她的情景湧入腦海。
她只覺得羞憤,吩咐:「拿去餵狗!」
*
裴珩出了梨花巷,午飯都未用便拐去了兵部。
他素日裡甚少來兵部,兵部劉尚書一聽他來,愣了一下,立刻出來迎人。
兩人寒暄過後,裴珩問:「山西剿匪可有了人選?」
前陣子山西知府上陳,說是山西出了一群匪徒,彪悍殘忍,專門劫殺過往富商,鬧得山西所有的商人人心惶惶,聯名上請衙門出兵剿匪,並自願出糧草。
劉尚書沒想到他特為此事來,沉吟片刻,問:「不知裴閣老可有高見?」
裴珩神色淡淡:「我那侄兒昨日同我抱怨,回帝都也有些時日,成日裡疲於應酬,想要為國效力,不如就讓他去吧。」
劉尚書心中正有此意。
傅承鈺雖年輕氣盛,時常與他對著幹,但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軍事奇才。
只是讓一剛剛打了勝仗,聖眷正濃的將軍去剿匪,他不能不考慮到皇上與裴閣老的意思。
如今裴閣老主動提及此事,他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立刻道:「裴將軍一心為國,前途不可限量,下官這就安排下去。」
「甚好,「裴珩輕輕叩擊著紅木桌面,「此事迫在眉睫,劉尚書這就寫條陳,叫他即可出發吧。」
劉尚書沒想到竟這樣急,心想裴閣老對這位侄子,倒是比自己的弟弟還要上心,忙應了聲「是」。
裴珩自兵部出來時,晌午已經過了。
他剛回到聽雨堂,守在門口的婢女抱著小白迎上前來,道:「主君,這隻小狗大娘子未帶走,奴婢們不知如何處置。」
裴珩沒想到她連小白都不肯要,掃了一眼書墨。
書墨忙伸手接過來。
入了書房,裴珩淨了手,在書案後坐下,指骨輕輕揉捏著眉心。
書墨將小白放在地上,命人擺飯。
小白溜到裴珩椅子下,不停地用嘴咬他的腿。
裴珩煩不勝煩,伸手將它提到桌上。
有些恐高的小狗嗚咽不止,動也不敢動,一對黑漆漆的眼睛濕漉漉地,像是受了莫大委屈。
裴珩伸手戳了它一下。
它撲通一聲栽倒在桌上,復又爬起來,仰頭望著他,繼續嗚咽。
裴珩再次伸手戳了它一下。
它再次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它不死心地爬起來,顫顫巍巍地還未站穩,裴珩又戳了它一下。
它再次撲通栽倒……
一旁的書墨幽幽道:「娘子吃軟不吃硬。我聽說前些日子工部趙侍郎同自己的娘子吵架,趙娘子鬧著要回娘家,趙侍郎當街抱著趙娘子深情剖白,把趙娘子給哄回了家,還有那個大理寺少卿,跟自己青梅竹馬的夫人吵架,事後在房門口跪了一個時辰——」
話音未落,裴珩睨他一眼。
他立刻閉嘴不言。
小白就此在聽雨堂臨時安家。
從前它住在瀾院時,紓妍寵它,將它放在內室睡覺。
裴珩卻不允許它入臥室,它夜裡便嗷嗷叫,嚎得他幾乎一整夜未睡。
書墨本想將它帶回去自己屋裡睡,裴珩冷著臉許它入了臥房,它這才不嚎了。
翌日晌午。
裴珩朝會回來後,一邊拿手指戳小白的腦袋,一邊問:「小七出發了?」
書墨忙道:「一早就出發了,臨走前還去了一趟梨花巷。」
裴珩正欲說話,突然中指一疼,低頭一看,小白正銜著他的手指可勁兒咬。
他立刻抽回手指,只見中指多了兩個牙印,鮮血滲了出來。
書墨趕緊要替他包紮傷口,他卻抱起小白,「備馬車。」
*
紓妍今日想要出去尋鋪子。
未失憶前,她就打算開香料鋪子,雖說耽擱了幾個月,但也側面驗證她研製出的「忘憂」確實有一定的效用。
她雖有不少錢,但將來用錢的地方多著,她不願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