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家嗎!
男人行到她床邊坐下,從袖中取出一個柑橘,自顧自剝了起來。
一股子酸甜清新的氣味瀰漫開來。
甜絲絲,酸溜溜。
這個季節,哪裡來的柑橘。
紓妍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
他將剝好的橘子送到她嘴邊。
紓妍偏過臉:「我不吃,大人快走吧,免得被人瞧見說閒話。」
他神色淡然:「我爬牆,無人瞧見。」
爬牆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不要臉!
他道:「如果天氣好,沈將軍這幾日就能帝都。」
原本神情淡然的女子激動得像個孩子:「沒騙我?」
他將橘子再次送到她嘴邊:「這是沈將軍從嶺南帶來的柑橘,送信的人帶了幾個回來。」
她一口咬下去,差點沒咬到他的手指。
她吃東西時像一隻小貓,微微眯著眼睛,讓人想要替她順毛。
他低頭在她沾染汁液的嘴角親了一下:「以後我入夜來,天不亮就走,絕不會有人知曉,好不好?」
那句「外室」,清醒時的男人決計不會說的。
她不語,繼續吃橘子。
他就當她答應了,摟著她躺下。
她問:「大人真吃藥了嗎?」
老狐狸嘴裡的實話少得很。
話音剛落,他將她裹挾在身下:「今夜也吃了。」
這天夜裡他未熬夜。
接下來幾日,堂堂一國首輔夜夜爬牆,給前妻當外室暖床。
這一夜,兩人正纏綿,情正濃時,外頭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驟然受到驚嚇,紓妍的心都要跳出來,要起身,已經到了緊要關頭的男人將她強行摁回去,重重頂入。
她當即軟了腰身,淚眼漣漣地趴在他懷裡,將他吃得更緊。
門外,書墨聽著裡頭令人面紅耳赤的動靜,知曉現在來敲門不合時宜,但又不能不敲。
果然,他剛抬手敲了兩下,裡頭傳來公子不耐煩的聲音:「天塌了!」
書墨戰戰兢兢:「沈將軍的馬車已經到了城門口!」
話音剛落,只聽「啪」一聲響。
他心裡咯噔一下,怎麼好像有人挨了打……
片刻後,屋裡響起公子沙啞低沉的嗓音:「即刻帶人去迎一迎!」
書墨應了聲「是」。
屋裡。
紓妍淚眼婆娑地望著前夫:「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裴珩頂了頂微麻的左臉頰,說了句「無事」,拿帕子草草擦乾淨後開始更衣。
待穿好後,一回頭就見小妻子還在穿裡衣。
她手抖得實在厲害,穿了好幾次都沒能系好帶子。
裴珩替她清理乾淨後,幫她穿衣。
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眼眶裡蓄滿了淚,順著潮紅的面頰一串一串地往下掉,哭得他心都碎了。
他捧著她的臉,替她擦眼淚。
可她的眼淚蓄了好幾年,一時半會兒擦不完。
哭了許久,她終於冷靜下來,讓婢女入內替她梳妝打扮。
橘黃色的燭火里,明媚艷麗的女子對鏡照了又照,摸摸珠釵,扶扶鬢髮,緊張又局促不安地問:「我是不是不該化妝?大半夜見自己的家人,會不會很奇怪?」
「我離家時才滿十四歲不久,如今我都十八了!我爹爹他們會不會認不出我?」
「我現在是不是不如從前好看?大人還記得我從前的模樣嗎?」
裴珩行到她跟前:「夫人同我第一次見到時相比,高了些,更白了些,但模樣一直都未變。」
她沒有糾正他的稱呼,嘴唇顫了顫:「真的嗎?我沒有老嗎?我都已經嫁過人了,我爹爹他們都未見過我做新娘子,他從前總說,待我成婚時,一定要將我親手送到我夫婿……大人,我很害怕。」
說著說著,眼淚再次滾落,砸落在他掌心裡。
裴珩伸手撫摸著她柔軟濕潤面頰:「別怕,這天底下沒有認不出女兒的父親,我們現在去門口迎一迎?」
她點點頭,拿帕子將臉上哭花的妝擦乾淨,露出一張潔白無瑕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