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無人。
她哽咽:「大人走吧。」
他親吻著她濕漉漉的洇紅眼角:「別哭了,我下回不說那種混帳話……」
*
前院。
沈清送走秦院首後,寧氏便道:「夫君上回說那樣難聽的話,人家還請秦院首來給阿括瞧腿,還送玩具給阿年,我看夫君還是親自上門道謝。」
長子的腿都成了沈清的心病,沈清並不是個扭捏之人:「那我去隔壁瞧瞧。」
書墨一聽他來拜訪公子,當下就慌了,忙推說公子還未歸。
沈清見他鬼鬼祟祟,覺得不對,立刻回府。
一到女兒院子,就見牆角下那隻黃毛犬正在啃雞骨頭,而窗戶上映著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仔細一瞧,他懷裡還摟著一個只到肩膀的窈窕身影。
沈清氣得抄起一旁的棍子,被寧氏攔下來。
她低聲勸:「夫君現在衝進去,不是讓妍妍難堪?」
沈清最終沒進去,拎著那條棍子悶不吭聲走了。
直到回去自己院子,沈清暴跳如雷:「豎子簡直當誅!我早就說過他那個心機深沉得很,十四五歲的年紀,就能把那些匪徒哄得自動投降,連我都上過他的當,更何況是妍妍!他就是把妍妍賣了,妍妍還替他數錢!」
寧氏也沒想到,安慰了他一會兒,不禁笑了:「這個人怪有意思,怪不得妍妍喜歡他!」
沈清的臉色更難堪了。
*
紓妍推開前夫,彎腰去撿衣裳。
她腿顫得厲害,險些站不穩。
裴珩適時抱住她,將她放在床上。
紓妍氣息不穩地催促:「快些走。」
裴珩:「明日將時間空出來給我。」
紓妍:「我不得空。」
裴珩:我等你。」
「我不會去,」面頰潮紅的女子拒絕,「大人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與大人本就是各取所需,今夜是最後一回,大人以後莫要來尋我。」
她說得決絕無情,這回他未拿救命之恩要挾,只有三個字:「我等你。」言罷,在她額頭印下一吻,頭也不回地離去。
紓妍把滾燙的面頰埋進掌心。
前夫走後許久,姨母終於回來。
身子酸痛的紓妍正要起來,她忙道:「躺著就好。」
紓妍想起方才的事,有些心虛:「姨母怎去那麼久?」
寧氏:「秦院首來替你哥哥看診,他說你哥哥的腿恢復得極好,再過不久,就能行路!」
紓妍:「真的?」
寧氏:「這多虧了裴閣老。他還讓人送了許多玩具給阿年,把他高興壞了,抱著不撒手。」
紓妍想到前夫特地用玩具將姨母哄走,羞得面頰滾燙。
好在夜裡黑,姨母瞧不見。
翌日,紓妍身子乏,起得晚些。
用早飯時,爹爹沉著一張臉,看起來老大不高興。
紓妍偷偷問姨母,姨母笑:「他昨夜夢見你嫁人,捨不得。」頓了頓,又道:「裴閣老是個極好的人,你爹爹只是還不能適應,你再給他一些時間。」
紓妍不明白姨母為何說這樣的話,心神不寧地去了鋪子。
快到晌午時,書墨跑來替前夫傳口信,說在天香樓等她。
紓妍不去。
書墨怎麼都請不動她,只好回去復命。
淡煙提醒:「小姐,今日是姑爺二十八歲生辰。」
紓妍能不知嗎?
正因如此,她才不敢去。
沈括:「妍妍若想去,哥哥送你去,哥哥不會告訴父親。」
紓妍知曉他疼自己:「我真不想去。」
沈括摸摸她的頭。
這一日她都心不在焉,時不時地朝外面望去。
晌午飯過後,外面下了雪霰子,街上行人寥寥。
天氣實在太冷,一條街的鋪子挨個關門,無憂香鋪卻依舊亮著燈。
她不打烊,沈括也不催她,靜靜坐在一旁看書。
淡煙怕他凍著,時不時替他添些熱茶。
眼看天已黑盡,一陣馬蹄聲響徹天際,片刻後在門口停下。
聽到動靜的紓妍立刻朝外望去,只見一身披紅狐大氅,身量極高,生得漂亮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門口。
紓妍愣了一下,笑:「傅承鈺,你幾時回來的。」
傅承鈺大步上前,笑道:「剛到。」
正在看書的沈括緩緩抬起頭來,嘴角泛起淡淡的笑紋:「小七,好久不久。」
傅承鈺早已聽說過他的事。
兩人是曾經出生入死的同袍,見他此刻坐在輪椅上,不覺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