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窈下意識問身後站著的一群人,「近日又有使者要來?」
眾人聞言皆是搖頭。
沒收到消息啊——
姬窈微微頷首,她站起身問前來報信的小廝,「可知何事?」
小廝亦不知,姬窈便也不再耽擱,放了古書,拿帕子淨過手便帶著一群人前往前廳領旨。
宦官宣完旨早已經離開王府,姬窈卻還拿著聖旨一動不動。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將手中明黃的捲軸看了又看。
約摸半盞茶,她才反應過來問問身旁的人,「清音,方才那宣旨的太監說的什麼?」
清音臉上堆滿了笑,眉毛彎彎雙眼笑得眯起,這近乎是她與竹菱跟隨公主嫁到啟國之後笑得最真切的一日。
她知曉公主定然也是高興的,故而姬窈問出聲後她幾乎沒有猶豫的答話,「那公公說,皇上命公主和王爺九月二十五正式啟程,一同出使大虞,以促兩國之交。」
姬窈應聲頷首,她又看向竹菱
竹菱讀懂姬窈表情,旋即使勁點頭,算是給了姬窈回應。
姬窈捏著那封讓她出使大虞的聖旨落座,不知何時眼中已經生了水霧,一汪春水在眼眶中打轉。
姬窈從小便被寵著長大,幾乎沒有什麼煩心事,直到為了家國百姓嫁來啟國,極大的擔子和壓力一時間落在她頭上,人生地不熟以至於最開始連個訴說的人都沒有。
她自嫁來雖也想父皇母后和皇兄,卻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再回去一次。
一來幾月的路程啟國不會由她一人回去,二來攝政王事務繁忙,豈會專程陪她回去一趟。三來即便真回去了,待一兩日又如何,大虞的百姓會如何看待,和親的公主豈可自己回國。
不知皇帝為何突然下旨讓他們出使,但她此刻也無法再認真思考了,萬千情愫唯余喜悅。
一行行淚從眼眶滑落,姬窈唇角帶著不可置信的笑,清音和竹菱也真切為她感到高興。
聖旨送到長信王府時,沈葭正在府中練武場揮著長鞭練武,秋來忽然前來喚她,「郡主,宮裡頭派人傳旨來了。」
沈葭收了鞭子,眸子微微闔上,她心下瞭然,這是慶帝叫人送來的賜婚聖旨。
莫名其妙就多了一樁婚事,她本該不虞,但沈葭竟然覺得也不是不可以。或許是五皇子本就是正直之人,即便真嫁給他,也可相敬如賓過一輩子。
成婚也好,長信王平日里不說,心中卻是焦得很怕她嫁不出去,這沈葭是知曉的,同亓官珩完婚也算是了卻長信王一樁心事。
沈葭將長鞭丟給秋來,「先將人請至大廳看茶,我去更衣。」
「是,郡主!」
沈葭說完話便徑直回了房,見聖旨如見陛下,自然不可大汗涔涔。
行至前廳時,為首的宦官正端著茶品,見沈葭來了便起了身,他先行了禮,沈葭回禮後他才拿起身後之人托盤中放著的明黃捲軸。
「茲有好女沈葭,性淑良、貌如皎月,好子亓官珩,性恭謹、貌近端正,特命二人來年三月十七完婚。」
「郡主,接旨吧——」
「臣女接旨,叩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
亓官聿一身朝服回到院中已經酉時了,今日聖旨的事情他是知曉的,他要離開幾月朝中部署自然鬆懈不得。
故而也就忙了些,現在才回府,不知姬窈在做些什麼,他捏了捏眉心,行至主院,他推門而入,不知為何,一盞燈都沒點。
驚覺不對,他剛要喚蘇木京墨,院子裡的燈一盞接一盞的亮起,亓官聿視線隨之而去便看見了要昏暗燈光下撫琴的女子。
姬窈今日特地上了妝,早晨的嫩黃袍子被換成了煙粉長衫,亓官聿身前不遠處是已經擺好的酒菜。
有婢女行至他跟前,小聲道:「奴婢請王爺落座,王妃說今夜月色很美,要親奏兩曲助興。」
亓官聿聞言頷首,他邁著不大不小的步子向前,視線始終落在姬窈身上,直到落座他才微微收回目光。
姬窈的曲,他似乎沒聽過。他不禁偏頭環望四周,兩排燈盞有序亮起,本昏暗的院子被照亮那一瞬間,他下意識去尋,一抹倩影撞進眼眸。
亓官聿不知姬窈讓人弄了多久,也不知那勾弦的手指會不會疼,琴聲悠揚動聽,亓官聿難得興致大好,一杯酒一飲而盡。
月下琴音和,美酒佳人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