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才看了眼寧沉懷裡埋頭吃飯的貓,又說:「您可以帶著圓圓去啊,您不喜歡,但圓圓喜歡啊。」
埋頭吃飯的圓圓抬起頭在寧沉懷裡蹭了蹭,以前出門從來沒帶過它,也不知道它喜不喜歡。
寧沉猶豫一瞬,說:「那就去吧。」
侯府的馬車將將停下,那宋椿忙迎了上來,滿面笑意,「寧公子。」
寧沉手裡抱著貓朝他點頭,被領著到了宴上。
公子哥們見到寧沉,表情有些難看。
要知道,以前寧沉只是個庶子,他們明里暗裡沒少奚落,背地裡使些小手段也是有的。
這會兒寧沉搖身一變成了侯府夫人,若是現在來追他們的責,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裡咽。
直到其中一人先笑盈盈地朝寧沉走過來,手裡端了碗茶,討好道:「謝夫人,這是我泡的茶,您嘗嘗?」
寧沉差點嗆到。
倒不是說這稱呼不好,只是他如今實在不想聽到謝攸的名字。
他胡亂接過茶,也沒看送茶的是誰。
一個人開了頭,後面便一個接著一個請他嘗,寧沉消受不住,索性抱著圓圓去了後花園。
宋府後院有一座假山,假山前面是一池湖泊,冬日池子裡的魚不愛動彈,但聽見有動靜也一個勁兒往寧沉的方向游。
他把圓圓放在地上,圓圓就很高興地蹦著去追鳥,偶爾回來和寧沉親昵一會兒。
今日出門,下人給寧沉備的衣服也輕便,一身湖藍色錦袍,腰間佩玉,因為還未及冠,他只將頭髮束起,用一根藍色系帶系起。
如若不認識他,只當是哪家嬌養的小公子。
冬日風寒,這裡到底是比不得室內,好在寶才隨身帶著披風,獸毛披風避寒,倒是不怎麼冷了。
這幾日大門不出,竟養嬌了,寧沉懶懶地坐在涼亭下,揉了揉被吹紅的鼻尖,有些想回了,他嘀咕道:「等會兒去喝碗熱茶,就回府吧。」
冬日還是不適合出門,這天都要凍死人,寧沉伸出手,「圓圓。」
正爬牆的圓圓聽見聲音,快速朝寧沉奔來。
卻在這時,寧沉頸上一痛,不知是誰竟然用石子打了他。
寧沉瞪大眼,環顧四周卻沒有找到誰動的手。
寶才大聲呵斥:「誰,誰打了我們公子?」
其實也不是很疼,丟石子的人大概是收了力,但是寧沉也受了驚,他睜著大眼睛看了一圈,氣得咬唇。
直到他聽見了一聲輕笑。
那笑裡帶著點得逞的意思,寧沉抬著頭,順著那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到一道紫影。
那人和寧沉一樣束著發,應當與他年歲相仿,也不知怎麼上了這麼高的樹,姿態隨意散漫,長腿微曲著在樹上一晃一晃。
見寧沉終於發現了他,他從樹上跳了下來,那麼高的樹,跳下來竟一點事都沒有。
寧沉驚得張大了嘴巴,這人比他高了許多,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人卻壞,方才還拿石頭砸了人,這會兒卻不道歉,實在沒禮貌。
寧沉只覺得這人第一眼就讓人討厭,也不指望他能道歉,斜他一眼,抱起圓圓轉身就要走。
誰料人還沒走,那人一側身擋在了他面前。
「你攔我做什麼?」寧沉不耐地問他。
那人卻稍稍彎下腰,看著他的臉問他:「你是哪家的?我沒見過你。」
寧沉後退一步,警惕地看著他。
那人還不依不饒,又繼續問:「你和我說說。」
「我不說。」寧沉想要掉頭,誰知這人竟緊跟著他,一步都不肯離。
寶才攔在寧沉面前,結巴道:「你,你再這樣我要叫人了!」
那人腳步總算是停下了,但並不是被嚇唬到的,他大言不慚道:「你隨意叫人,我只想知道你是誰。」
寧沉隔著寶才,思來想去,他確實沒見過此人,於是說:「你又是誰?」
「我?我是忠勇將軍家的長子,梁盛。」梁盛抬了抬下巴,「你呢?」
寧沉雖不怎麼出門,但也聽過忠勇將軍的名號,只是不知道他這個兒子。
寧沉半信半疑,看了眼寶才。
於是寶才便說:「這位,是我們平武侯夫人。」
男人表情微凝,將寧沉從上打量到下,眉頭蹙著,「誰家夫人是男的?你莫誆騙我。」
寶才急了:「誰騙你,我們家夫人就是男的。」
顯然,這梁盛並沒有相信,他唇角微勾,大大咧咧地橫在寧沉面前,「我管你是誰夫人,我不信。」
寧沉看傻子一樣看他,忍不住說:「管你信不信。」
梁盛「嘖」一聲,從腰間拿出一個箭頭,那箭頭黑黝黝的,上頭還凝著不知是血還是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