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娘子先前不是已經答應了麼?&rdquo林沐晚的聲音緊接著響起,清冷至極。
&ldquo是。&rdquo薛娘子低低應道,&ldquo不知姑娘如今繡技如何,姑娘就以清明為題,兩日為限,做個繡品出來。如此我也好心裡有個底,知道要從何處著手教授。&rdquo
江含音頓時露出笑:&ldquo是,娘子說得對,那就勞煩娘子等兩日。&rdquo
吳氏在後邊默默看了兒子與外甥女一眼,明白這個薛娘子還有故事,當下讓人先帶其去客院休息。
待人離開,林沐晚這才睨著江含音說:&ldquo四妹妹,你被人質疑,怎麼也不知道辯駁一句。&rdquo
薛娘子早看過繡樣,方才那是故意為難。
江含音去拉了她的手,笑得頗不好意思:&ldquo不怕叫晚姐姐知道了笑話,有人能教我,我就知足了。接受考驗也是應該的,我覺得嘴上反駁,不如直接亮本事!&rdquo
&ldquo四妹妹是個實幹的人。&rdquo林沐晚說著,視線有意無意的瞥向宋銘越。
江含音不懂她那眼神是什麼意思,朝她真誠道謝:&ldquo謝謝晚姐姐幫我找師傅!&rdquo
宋銘越站在邊上,徹底成了替人做嫁衣那個,孤零零地看著姐妹兩個親熱說笑,而自個折騰半天,連個眼神都沒得到。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林沐晚是故意的,那他真是白活二十年了。
不過他自有他的大度,雖不得其解,也不曾想著拆穿,而是坐下看林沐晚拿著他的人情跟江含音親親熱熱。
中午的時候,太夫人知道兩人回府來,特意讓郝媽媽喊過去吃飯。江含音可不想湊這個熱鬧。
人家表兄妹相處,她還是避開些的好,於是藉口說回去畫繡樣做功課,避回到了韶景軒。
宋銘越望著從遊廊快速離開的小姑娘,似笑非笑望著林沐晚:&ldquo你在離間我和她?&rdquo
林沐晚被戳穿,臉不紅心不跳,甚至還很淡定地回他一聲是啊:&ldquo她一開始是被父親想用來逼你娶進府的,你和我還&lsquo不清不楚&rsquo的呢,哪怕是義妹,不也得保持點距離麼?&rdquo
這理由聽得很充分,可惜宋銘越深知林沐晚的性子。
&mdash&mdash她在胡說八道。
&ldquo現在不是對外澄清我們關係的時候,所以你也不需要用這種激將法來激我,毫無用處。我明白你是覺得在拖累我,才導致我至今還未曾成親,認為對不住我母親和祖母。可我若真想成親,會在意真的面對什麼嗎?林沐晚,你不欠宋家什麼,反倒是宋家虧欠了你們母女。&rdquo
宋銘越站在被雨水洗刷得翠綠的灌木叢邊,不急不躁地開導她。
他明白林沐晚還是受那些破事攪亂了心神,害怕最終會連累宋家。
然而,早在宋家和林家結親那一天起,兩家早不分你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林沐晚被他看得透徹,冷笑一聲:&ldquo是啊,你宋大人無所不能,是我這個小女子多慮了。可你不知道,發現自己無用的時候那種痛苦,希望你永遠也不用懂。還有那個薛娘子,你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她願意放手一搏,但也得提防她利用音娘。&rdquo
丟下話,她留給宋銘越一個伶仃的背影,在這春日中,居然透著一股在枯敗的悲涼。
宋銘越在原地站了良久,最終無奈搖頭,或許&hellip&hellip是他和大哥都做錯了。
表兄妹倆不歡而散,到了太夫人跟前,井然又是和睦的好兄妹,讓人絲毫看不出之前兩人的意見相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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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含音是個說干就會十分投入的姑娘,中午隨意扒了幾口飯,便開始在在紙上來回描繪,可是來來回回,把整張紙都糊成黑色一團了,也沒理出來思路。
素雲在邊上伺候筆墨,看著那團墨,小心翼翼地道:&ldquo姑娘,若不我們換一張紙吧。&rdquo
江含音看著那一團黑,也有些喪氣:&ldquo不換了,那得多浪費,我到院子裡去。&rdquo
她丟下筆,到院子撿了根樹枝,蹲在花池邊開始亂塗亂畫,心裡想著清明為題,究竟繡什麼樣的圖樣合適呢。
她腦子跟結團了似的轉不動,無意中餘光掃到生出嫩芽的枝椏,昨日拾風箏的事也躍出腦海。她在攀爬的時候,在枝葉的縫隙看見了不遠處的一顆梧桐樹,桐花在枝頭,開得沉靜而素雅。
自古有清明候桐花之說,那她就以桐花為繡樣,很是符合薛娘子出的題!
&ldquo素雲,去!給我找個長梯來!&rdquo她興奮地站了起來,連手上沾的泥都忘記拍一拍,朝屋檐下大喊。
她要去看桐花和摘桐花!
素雲和孔媽媽知道後,哪敢讓這個小祖宗再上樹,好說歹說,都沒能讓她打消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