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現了。
李昭不禁扯了扯嘴角,算了,先開一會吧。
她看著這些人或是賣弄風姿,或是盡力表演,被逗樂似的笑了。
倚在雕花廊柱陰影中的林修竹面色冷漠,他瞥見面首的絳紅廣袖纏住李昭的裙擺,指腹無聲地抵住了刀柄,緩緩摩挲著上頭的雲紋。
除了這些熱情的面首外,還有一人遠遠地站在樹下,眉目疏淡,面如冷玉,一身素衣,墨色的長髮里隱約夾雜著幾縷銀絲,手中只有一支玉簪,眼眸中的寒光在朱紅的燈籠的映照下消失無蹤。
檐角銅鈴被晚風驚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等等。」李昭開口叫住了他們,她記不清這些人的名字,但她可以讓管家代勞,「將府里的……面首都叫到這裡來,本宮有話要說。」
而樹下的人走路非常遲緩,慢慢挪了過來,一步步走到李昭面前,抬手遞上玉簪,聲音沒有半點起伏:「公主,物歸原主。」
李昭這才注意到他——傅眠,或者說是祁鶴眠,京城祁家的長公子,兩年前,他的父親因貪污賑災銀被斬首,家眷悉數流放。
是長公主派人將其帶回,改頭換面,而祁家的長公子「病死」在流放途中。
她淡淡地嗯了一聲,伸手接過玉簪時,指尖輕輕划過他的掌心。
【祁鶴眠,前禮部侍郎/罪臣之子,好感度:50,信任10,安全感:-80,謀略:95,武力值:5】
好低的武力值。
【武力值與角色的身體健康相關聯,他的身體狀態很差】
李昭探究的目光落在祁鶴眠的臉上,面色蒼白,身形瘦削,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你……也要走?」李昭對上那雙幽深的眼眸,輕咳了兩聲,問道。
祁鶴眠低聲反問:「公主不是要遣散所有面首嗎?」
「他們都求著留下,你呢,不挽留嗎?」李昭好奇地問道。
祁鶴眠的身份敏感,一旦被人發現,只會罪加一等,他無處可去。
「公主貴人多忘事。」祁鶴眠抬起眸,神色清冷,他收回手的剎那,李昭沒有拿穩,玉簪落在了台階前,摔成了三截。
他鬼使神差地半跪了下來,端了那麼久的世家風骨,竟因一支不算珍貴的玉簪忘了個一乾二淨。
祁鶴眠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經意間,指尖畫出一道極淡的血痕,血珠冒了出來,弄髒了這支白玉簪。
李昭這才想起來,就在前日,她宣布了這個消息,她還親自去找了祁鶴眠,給他安排好了去處,就在數萬里外的湖州。
「你是罪臣之後,不能讓袁朔發現你的存在。」
說話時的語氣不容置喙,祁鶴眠自然沒有反駁,天家薄情,他早就見識過了。
他也不在乎,已經被流放過一次了,再流放一次又能如何呢?大不了一個「死」字,好過苟且偷生,永無翻身之日。
此刻的李昭不想放走一個恨著皇室、謀略又接近滿分的曠世奇才,哪怕書中對他的描寫只有寥寥數語,不曾說過他的去向和結局。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只要你願意留下,就可以繼續留在公主府。」李昭伸手圈住了祁鶴眠的手腕,掃了一眼破碎的玉簪,放緩語氣,「放下吧,改日送你一個新的,先去包紮傷口。」
她給小廝使了個眼色,便有人快步上前,扶起祁鶴眠:「傅公子,先進屋吧,大夫很快就來。」
除了祁鶴眠以外的所有面首都齊聚在院子裡,比李昭想像的要少,加上祁鶴眠才八個。
那些好感度過了50的,她一個個摸了過去,沒一個人的武力值超過60,謀略最高的才70。
見此,哭得最凶的面首頂著「-60」的好感度一個勁地往長公主身上粘:「公主,別丟下奴,公主對奴做什麼都可以!」
不知道是誰派來的臥底,但是很敬業,如果李昭是他的主人,會給他打一百分。
其他人也有樣學樣,也主動投懷送抱,哪怕包袱里裝了一大堆金銀珠寶,也依然哭得很響。
院子裡的哭聲此起彼伏,吵得李昭想一人扇一巴掌,把這群人引到她這的更是降龍十八掌,安插探子就不能找點質量高點的嗎?
總之,這些人要麼貪財、要麼另有圖謀,一個都不能留。
「好了,你們都走吧。」從此之後,她的公主府絕不養閒人。
說完,她不再理會這些人,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處理好這些人,轉身去了祁鶴眠所在的聽雨堂。
林修竹這才從陰影處走出來,走到剛才碰了李昭的兩人面前,他蹲了下來,面無表情地問道:「哪只手碰了公主?」
兩人愣在了那。
林修竹乾脆將他們兩隻手都擰斷了,院子裡立刻響起兩道尖銳的叫聲,驚起了樹枝上停歇的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