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秀婉,蘇如繪在內室枯坐了半晌覺得甚是無聊,忽然想起今日在高閣上的景象,那座高閣就在鹿鳴台上,距離她住的院子也不遠,蘇如繪眼珠轉了轉,覺得只要不出仁壽宮,似乎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換了身顏色略深的外衣,將枕頭塞在被子裡冒充,自己溜了出去。
秋夜的風頗有涼意,蘇如繪裹緊身上衣服,依著白日記憶向那座高閣走去。
到了閣下,蘇如繪借著依稀月色,方看清這座閣子的名字。白天過來的時候忙著謹守規矩,壓根就沒敢抬頭。
這座閣子的名字,赫然叫做望金閣。
看到閣名,蘇如繪禁不住臉紅了紅,她想起來自己硬湊的四句,鹿鳴台下黃金海,年年披霜開爛漫。沒想到卻是應了閣名。
蘇如繪伸手推了推,發現閣子沒鎖。其實這也很正常,這座閣子就是建得特別高一些賞菊用的,裡面除了一些桌椅沒有其他東西,鎖不鎖其實都一樣。誰還能將宮裡講究笨重的桌子椅子光明正大的往外搬不成。
蘇如繪沿著樓梯一步步登上去,月夜俯視鹿鳴台下,與白晝卻又不同。
淡淡的月華將金黃燦爛的菊海染成了一色的水銀,仿佛是一泓秋水蕩漾,寧謐而恬靜。
她在高處憑欄許久,覺得心中塊壘漸去。
秋夜的風掠過她耳畔,此刻的仁壽宮顯得格外平靜寧和。
就在蘇如繪心神俱醉時,一道淒婉歌聲悠悠而起。蘇如繪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向著歌聲的方向看去,那是鹿鳴台的東邊,聽位置應該是出了仁壽宮了。
女人的歌喉淒涼而婉轉,聲音遙遙傳來,歌詞已然模糊不清,只是別有一種哀怨之情在其中,使人聽之禁不住要落下淚來。
蘇如繪卻微微皺起眉,她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原本登高觀菊好容易將白天受得委屈排遣掉,這會兒一點好心情卻給這歌聲攪擾得一乾二淨。
禁不住恨恨的甩了甩手帕,蹬蹬蹬的跑下望金閣去。
在回自己住的院子時蘇如繪方想起來,其實前一夜她在半夢半醒時就聽到過這個歌聲的。當時睏倦過頭,也沒在意。
也不知道仁壽宮的東邊是什麼地方,深更半夜的盡唱些催人淚下的歌曲兒,就不怕驚了太后麼?
蘇如繪胡思亂想著溜回內室,假裝剛剛小憩醒來,讓秀婉準備熱水沐浴。
沐浴的時候秀婉捧了一小盒子辛夷花,小聲說太后是很喜歡辛夷的味道的。蘇如繪嘴角撇了撇,任她將辛夷花瓣撒進沐桶之中。
眼下太后心思全放在霍七小姐身上,自己就算裝扮成一朵辛夷花又怎麼樣?
沒見皇后的親侄女都被排擠到一邊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