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浮水早已沉沉睡去,白鷺忙著拿宵夜出來讓蘇如繪吃一些,飛鷗自去準備讓蘇如繪沐浴,如此收拾了,蘇如繪一頭栽倒在床上,睡了個人事不知。
然而她卻沒能安睡到天亮。
因為四更時,她被用力推醒,睜眼看到白鷺衣裳不整的站在床前,頓時心頭一沉:「怎麼了?」
白鷺神色古怪,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半晌被蘇如繪催急了,才道:「小姐,人在外面,您自己看吧,奴婢不敢說。」
人?
蘇如繪茫然披衣起身,好在屋子裡燒得炭很足,忽然起來也不會受冷,出了內室,到外面白鷺陪床的外間一看,一個人影似裹著被子,側對著她縮在了帳後。
白鷺用的帳子只是尋常的煙羅帳,影影幢幢卻看得清楚,所以蘇如繪抬眼就認出了那是柔淑,她呆了一呆,才道:「你怎麼來了?」
「有熱水麼?我想洗個澡。」隔著羅帳,只聽柔淑啞聲問道。
蘇如繪莫名其妙,看了眼白鷺,她此刻已經一臉倉皇無措,知道事情不妙,猛然用力,一把拉掉了帳子,卻見柔淑披頭散髮,身上雖然穿著整齊,連裘衣都在,卻明顯凌亂無比。見蘇如繪盯著自己打量,她有點不自然的偏了偏頭,讓長發掩住脖頸,道:「你這兒不方便嗎?」
「……怎麼會忽然跑過來?」蘇如繪怎麼也想不明白,從前在玉堂殿,一是離得近,二是柔淑死活想和車非狐見面,可現在她已經和車非狐見過面了,裁雲閣與鹿鳴台可是離得極遠的,這中間單是仁壽宮裡巡邏的侍衛就有好幾批,何況如今又有什麼事情要她如此匆忙的過來?
「一會再和你說。」柔淑聲音喑啞,聽起來像是極為疲憊,看她動作也仿佛不大自然,蘇如繪越看越是疑心:「你先說。」
見柔淑不語,以為她顧忌著白鷺,便吩咐道:「你去燒水。」
被她抓到死穴後一直乖巧聽話的白鷺,這回卻遲疑了下:「小姐,郡主她……」
蘇如繪皺眉:「去燒水,我慢慢問她。」
白鷺欲言又止,但想了想還是依言退了下去。
見外間已無人,蘇如繪道:「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柔淑撇嘴道:「你特意支開她做什麼?她剛才給我開門時就發現了。」
蘇如繪一頭霧水,茫然道:「發現什麼?」
柔淑咬了咬唇,半晌才仿佛下了某種決心一樣,伸手掠開面上長發,露出光潔的脖頸,自嘲道:「這個。」
蘇如繪順著她手點的地方看去,卻是一個仿佛夏日被蚊蟲叮咬的痕跡,她雖然私下裡常有驕縱潑辣之舉,但自幼閨訓極嚴,進宮後養在太后膝下,那些宮人也不敢教唆,所以對男女之事只是略有所覺,懵懵懂懂的看了,略一沉吟,驚道:「裁雲閣的嬤嬤竟敢打你?」
柔淑原本心事重重,也不禁失笑出聲:「你還真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