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武將,誓要遠離黨爭。
他只想沙場報效,並不想、也不擅謀算人心。
「你告訴太子,苻某還是那句話,不涉朋黨。」
梅川翻了個白眼。
這狗男人又是一副頗為肯定的樣子。
什麼太子的人?
她連太子是何模樣都不知。
正說著,陷阱不遠處,忽然傳來奇怪的聲音,還有火把的光亮。
是一群兵丁。
但他們的口音卻與梅川在大梁軍營中聽到的有區別。
是大齊的兵!
說時遲,那時快,苻妄欽居然縱身一躍,跳出陷阱,跑得無影無蹤!
梅川怒極。
苻阿季這個人渣!竟做出這等鼠輩行徑!
很快,大齊的兵丁便看見了她。
「瞧,那是大梁軍營的馬,這娘兒們肯定是大梁軍營里的人!」
「帶回去!呈與孫軍師做決斷!」
梅川被拉出陷阱,用繩子捆了起來,帶往大齊軍營。
她在心裡默默地記著路徑與方位。
一抬頭,小小的山果一簇簇在枝頭,尚還青澀。趁著大齊的兵丁們不注意,她薅了一把在手中。
天安城北。
大齊軍營。
梅川被扔在一處帳篷中。
腦袋朝地。
砸得生疼。
她坐起身來,頭暈眼花。撲鼻而來的,是一股金銀花的味道。
金銀花,又名「鴛鴦藤」,可入藥。性甘、寒。歸肺、胃經。梅川喜歡金銀花的味道。從前,她和蓮若常常將金銀花插在玻璃瓶中,擺在書桌上。做功課時,金銀花的味道便一直縈繞在身旁。
梅川抬起頭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書案。書案上,整整齊齊地擺著書籍。
書案後頭,掛著一副草書對子。
「謾倚天為命,天命不自由。」
這句詩方才苻妄欽念過,梅川記得深刻。
一個身著白色布衣的男子掀開營帳,走了進來。他的面孔極其清秀。清秀到讓梅川無法將他和軍營聯繫到一處。
細看,他走起路來與常人有異,一腳深,一腳淺。
想來,他定是有「玉面郎君,白袍軍師」之稱的孫冊了。
他在書案前緩緩坐下來,看了看梅川。
小兵丁遞上一盞茶,是西南的竹葉青。
他喝了一口,方問道:「你是苻妄欽的人?」
梅川不作聲。
他放下茶盞,笑笑:「據說,那匹『天驄烈』,他等閒是不許人騎的。想來,你在大梁軍中是位要緊的人物了——」
說話間,有個兵丁進來,俯身道:「回稟軍師,卑職等在青山崖的一棵樹杈上發現一個被人從崖上扔下的麻袋。麻袋中裝著一個人。軍師道是誰?原是那叛徒安香。卑職等將她帶回來了。如何處置?請軍師示下。」
孫冊的面色如一碧如洗的天,半絲微風都沒有。
「燒了吧。就在營口燒。讓眾人都看著。」
「是。」
第11章 我可以治
梅川的心裡燃起一絲希冀——
「蓮若」還活著!
按那回話的小兵丁所說,是在青山崖的一棵樹杈上發現裝蓮若的麻袋,可見,時允將她扔下懸崖,但並未跌入崖底,而是被一個樹杈給掛住了。
梅川往外看,見一群兵丁麻利地碼起一堆柴火。「蓮若」被綁得嚴嚴實實,置於柴火之上。
「蓮若——」梅川忍不住喚了一聲,她發現她的唇在打哆嗦。
曾經,她站在手術台前,多麼希望蓮若能起死回生。她緊緊地拉住要將蓮若送到太平間的推車。直到骨節掙得發白。
此番,「蓮若」能再度全須全尾地重新出現在她眼前,是多好的事。
「蓮若」也看見梅川了。
她看到梅川也出現在大齊軍營,吃了一驚。
梅川用嘴型無聲地跟她說:「我會救你的。」
「蓮若」看懂了,明白了,她朝梅川輕輕地點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