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遇有重大、疑難案件時,經御筆硃批,方才啟動三司會審。
堂下,一身華服的周司馬滿面驚惶,大聲喊冤。
一個衙役高喊:「威武將軍到!」
威武將軍,是苻妄欽的封號。
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御史大夫等人與苻妄欽平級,俱是從一品。見他進來,起身,與他見了個平禮。
苻妄欽被安排坐在右側的椅子上。梅川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後。
周司馬不斷道:「冤枉,冤枉,天大的冤枉!太子受傷,本官毫不知情吶。本官是聖上親封的天策將軍,怎會行此悖逆之事……」
大理寺卿一拍驚堂木,肅然道:「周大人稍安,審理此案,是聖上的旨意。吾等只是奉命行事。」
原來,昨夜,東宮出了事。
子半時分,有刺客闖入。
太子正伏案整理去歲江南水患的卷宗,忽見殿前刀光斧影,戍守在門外的護衛倒在地上,有一黑衣人沖入殿內,迅疾地揮刀向太子砍去。聞聽動靜的御林軍連忙趕到。可是,來不及了。太子已被砍了一刀。而那黑衣人看勢頭不對,連忙後退。與御林軍匆匆過了幾招後,一躍飛上屋頂,跑得無影無蹤。御林軍在宮內幾經搜查,至天亮時分,依然沒有尋獲黑衣人的蹤跡。
倒是在宮牆邊的柳樹下,發現了一塊周府的腰牌。
太子此番受傷頗為嚴重。闔宮的醫官都趕到了。
此事當然驚動了梁帝。
一大早,他在周貴妃的寢宮醒來,聞聽東宮的太監回稟了這個消息,猛地起身,在屋內來回踱了幾步,花白的鬍子抖動著。
不多時,他急召飛魚閣的人前來。在內室聽了一番回稟後,臉色愈發沉鬱。
他指著周貴妃道:「你也太心急了些!你的聲譽,你那兄弟的聲譽,全都不要,也罷了!可你怎不為珩兒的聲譽著想!謀害親兄的罪名,他擔得起嗎!」
少頃,梁帝哀道:「易儲之語,近來已有幾撥朝臣提出。在宮闈之中,傳得沸沸揚揚。當此之際,你與珩兒都要避嫌。可你居然兵行險著,做出此事。太子居東宮十載,未曾逾矩。縱是要廢他,也要慢慢尋個由頭,徐徐圖之。貿然刺殺他,只會引起群臣上諫。這回,你引火燒身了啊。」
事實果如梁帝所料。
當日的朝堂,群情激奮。
禮部尚書憤慨道:「以幼逾長,以庶逾嫡,此人倫泯滅、天道失常之事也。」
迫於無奈,梁帝下令,嚴查周旦,三司會審。
案子審得如火如荼。
大理寺卿、兵部尚書、御史大夫等人,在朝中素有「鐵面無私」之稱。他們慣於審案,話術極高,數次將周司馬問得啞口無言。
不出半個時辰,周司馬癱在地上,冷汗淋淋。
「你最後一次進宮,是什麼時候?」
「……昨日。」
「昨日幾時?」
「午時。」
「何時出的宮門?」
「申時……不,戌……戌時……」
驚堂木重重一拍。
「到底是幾時?」
周司馬道:「戌時……」
「可戌時,宮門口並沒有你的腰牌出入記錄,是為何因?」
「腰牌丟了,我便用了……用了淮王的腰牌。」
話題終於引到了淮王的身上。
大理寺卿道:「那麼,你最後一次見淮王,是什麼時辰?」
「我……我……」
大理寺卿步步相逼道:「為何提及淮王,便支支吾吾。這當中可是有隱情?」
周司馬用袖口擦著汗,嘴唇打著哆嗦。
忽聽外頭一聲太監的通傳:「貴妃娘娘駕到——」
當今朝中無後,以貴妃為尊。
梅川看向那周貴妃——
她頭戴金冠,一身兒黑色的錦衣上,繡著孔雀。雀尾皆以金絲線描成,每片雀羽的末端都綴著渾圓的珍珠。她娥眉微蹙,一雙眼似流動的溪水,不知起於何處,終於何處,透著說不盡的動人。
明珠不及美人妝,艷若三春侍君王。
她緩緩邁入大堂。
眾人皆跪倒在地。
她淡淡笑了笑,看向審案的大人們道:
「本宮的兄弟膽子小,唬一唬,便嚇著了,讓卿等見笑了。」
第17章 幕後策劃
幾位大人面面相覷,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