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川心內暗暗嘆著,這位貴妃娘娘言語不多,卻字字綿里藏針。
僅是審案,並未用刑,是如何被唬著了?
言外之意,周司馬縱是說了些什麼,也只是受驚之後的胡言亂語。
方才審出的一些眉目,用「見笑」二字便輕描淡寫地遮掩了。
周司馬見姊姊來了,連忙跪行到她身邊,扯住一寸裙角,委屈且悲痛道:「娘娘,娘娘為臣弟做主啊……臣弟冤枉……他們這些人欺侮臣弟……」
「啪」!
只見那周貴妃猛地抬手,一巴掌打在周司馬的臉上。
清脆的聲音在衙門大堂內迴蕩。
這一巴掌十分用力,周司馬的臉上登時紫脹起來,腫得老高。
在場的大臣們暗暗吃了一驚。
周貴妃痛斥道:「糊塗東西!你抬眼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大理寺衙門!審你的諸位大人,個個都是國之棟樑,陛下的肱股良臣,有哪一個會欺侮你?陛下既下旨審你,又有誰不是秉公執法?」
周司馬怔了怔,遂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哀泣道:「娘娘教訓的是。臣弟錯了,臣弟錯了……」
周貴妃身旁的侍女走上前,將她裙角上的一絲褶皺撫平。
周貴妃向三司大臣們道:「卿等莫要見怪,本宮並非前來干涉審案。本宮雙親早亡,娘家無人,只有這麼一個兄弟。聽說他出了事,六神無主,心內如焚。遂奏明了陛下,前來旁聽。卿等莫要當本宮是貴妃娘娘,只當本宮是堂下之人的姊姊吧……」
說著,她紅了眼圈。
悽然之態,天見猶憐。
大理寺卿聽聞已奏明聖上,忙一揮手,兩個衙役搬來一張大椅放在當中。他俯身道:「娘娘請——」
周貴妃徐步向前,緩緩坐下。
她向審案的大人們頷首道:「卿等只管審案。」
「是。」大人們齊聲答。
周貴妃的眼神若有似無地掠過坐在右側的苻妄欽,道:「苻將軍,你與阿旦同僚一場,前番出征,一同在軍營里待了數月,想來定是知道他曾得罪過什麼人,又會是何人處心積慮陷害於他。這,便是陛下命你陪審的用意所在。你可要好好兒地想啊。」
苻妄欽點頭,行了一禮:「那是自然。」
周貴妃盈盈笑著,環顧著眾人,聲音略高了些:「皇天在上,陛下英明,朝政清平,諸卿賢達。如此,必不會有冤假錯案,必不會讓清白之人蒙冤。」
兩排衙役齊齊敲著手中的殺威棒,口中喊道:「威——武——」
案子重新開堂審理。
情勢卻與剛才大不相同了。
貴妃的一番話,讓大理寺卿一時間摸不透上意。他不明白聖上是在暗示什麼,難道,御筆硃批的三司會審只是走個過場嗎?聖上意欲如何處理此事?
再度開口時,他不再那麼凌厲緊逼。
周司馬因為有姊姊在側,少了許多慌亂,言語之間,平靜下來。
當再度問到腰牌之事時,他一口咬准,自己的腰牌不知何時丟了,那宮牆柳樹下的腰牌,實屬栽贓。
舉凡話題提及「淮王」,他馬上避開,只說淮王專心在尚書房讀書,從不過問宮中事,便是連他這個親舅舅,進宮也鮮少能見到外甥。
更鼓敲了兩聲。
二更天了。
大理寺卿見審不出眉目,便喚了聲「退堂。」
今日夜審到此終結。
周司馬被暫押在大理寺的牢房。
周貴妃起身,緊了緊髮髻後的一支金步搖,道:「諸卿辛勞。本宮也該回宮了。陛下今夜忙完政務,定會到未央宮,本宮要回去準備接駕事宜。」
眾人跪在地上:「恭送娘娘。」
周貴妃走出衙門,上了鳳紋安車。
梁帝雖未將其封后,但,她的一應衣食住行,全都特許皇后的規制。
大臣們紛紛散了。
梅川跟著苻妄欽走了出去。
車馬邊側,梅川忍不住小聲問道:「這位周貴妃,叫什麼名字?」
苻妄欽道:「你問這做什麼?」
梅川想了想,道:「她是不是叫……周意和?」
不知怎的,她今晚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這個長袖善舞、美麗聰慧的女子,與她在太子私邸看到的那幅字有關。
淮王尚在志學之年,那麼周貴妃左不過三十餘歲。太子,也正是三十餘歲。他們年紀相仿。
一片東風亂意和……真相仿佛近在眼前。
可苻妄欽搖了搖頭,道:「從前依稀聽人講過,她的閨名叫鏡央。故而,聖上將未央宮賜給她,說是襯她的名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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