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跟他鬥嘴了。
他總能點燃她的小炮仗。
你才蠢。你什麼都不明白。你不肯聽我的。你不相信我能看見你的未來。你這自以為是的傢伙。你以為你能明哲保身嗎?你保得了嗎?
梅川腹誹著,忽聽到紛雜的腳步聲。
苻妄欽警覺起來。
腳步聲近了。
玄色的錦袍出現在門外。
竟是太子。
梅川皺眉:「這祈福寺如今成了是非之地,殿下來做什麼?就不怕陛下誤會嗎?」
太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苻妄欽,仿佛眼前的情景跟他預想的很不相同。
他搖了搖扇子,緩緩道:「本王說,是來救梅醫官的,梅醫官肯信嗎?」
梅川不語。
太子道:「現時見你安全了,便好。」
那被綁住的和尚見到太子,非常激憤。
他口中罵罵咧咧的,全是不堪入耳的話。
仿佛太子是天下第一可鄙之人。縱是做鬼,也難讓他消氣。
太子走向和尚。
不管多麼污穢的唾罵,都沒能讓他動怒。
他眼底的傷感,像隆冬下得讓人無路可走的大雪。
他俯下身來:「意睦,不管本王怎樣說,你都不肯相信嗎?當年的事並非你想的那樣。你寧願信周鏡央,也不肯信本王,對不對?」
和尚一口唾沫吐到他臉上。
「呸!朱瑁!你還有臉提當年!你看看祈福寺那個壓在塔下的靈牌,你的良心安在?」
太子身後的隨從跟了過來,見和尚有此不敬之舉,連忙拔出劍來。
太子伸手,重重地攔住。
他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細細地將臉上的唾沫擦掉。
「為了她,我可以原諒天下人的負心。」
第27章 魚腹藏書
梅川想了想,走上前道:「殿下,當下之際,應速速將這個和尚帶進宮,向陛下稟明此事,洗刷宮中『國本倒塌』之謠言,為殿下正名。」
自紅松枯死,一夜之間,各方流言甚囂塵上。
周司馬等人,朋扇朝堂,一些素來與周家、與貴妃有牽扯的文臣武將們心思開始活絡起來,大肆吹噓淮王秉性有多麼純良,古來為君者,以仁心俯仰天下。且淮王模樣酷肖陛下,乃深得陛下寵愛之幼子。若天意要易儲,淮王實乃不二人選。
東宮從昨夜起,燭火燃了一夜,沒人敢合眼。仿佛災禍不知幾時到。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放眼青史之中,哪有儲君被廢之後能得善終的呢?
太子沉默。
他步履沉重地踱至檐下。
檐下的相思鳥對著天空鳴唱著。
他伸手,逗弄著相思鳥的紅嘴,喃喃道:「紅嘴相思鳥,脈脈影不離……」
他回想起那張溫婉如雲的面孔,俏麗的身影在昔年王府的迴廊中奔跑。跑著跑著,跨出了王府的門。那背影消失於眼前,再也不見。
他心口的裂縫落下冰棱來,似痼疾發作。
轉而,他吩咐道:「放了他。」
那和尚被縛住後,本已做了必死的決心,聽到太子的話,微怔了怔,遂不屑道:「偽君子,虛情假意!」
梅川忙道:「殿下,不可。放過他,紅松之事如何交代?」
梁帝想易儲,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只是為「天命」所忌,猶豫不決。太子在東宮之位上十年,無有過錯。若以此次紅松倒塌為因由,倒是一把恰如其分的匕首。
那麼,周鏡央的計謀,便得逞了。
太子閉上眼,重複了一遍:「放了他。」
他知道所有的後果。但他不能傷害這個和尚。這是意和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了。來日黃泉碧落,他害怕,害怕連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隨從去解和尚身上的鐵鏈。
梅川滿臉的憂慮。
一旁的苻妄欽看著她的神色,忽然道:「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解眼前的困境。」
梅川看向他。
太子在檐下回頭:「哦?苻將軍說來聽聽。」
苻妄欽指著那和尚道:「其實,縱便是將他送進宮,想來他死也不肯在御前說出實話,供出周貴妃的。周貴妃既然敢走這個局,必然心頭有這個把握。所以,扭轉這個局的關鍵,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
黑袍上的血跡還沒有干透。苻妄欽將青龍長刀挎在腰間。他笑了笑,繼續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紅松倒塌,看起來是一件壞事,何不讓它變成一件好事呢?」
梅川道:「好事?」
她的那兩道眉本是英挺的,皺起來的時候,像兩把被折斷了的劍。
苻妄欽忍不住伸手,想去把那斷劍撫平,離她一寸的時候,卻又放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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