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臉,山寒水冷。
「看來,你非要弄死本王不可了。」
周鏡央冷笑。
是。她聯絡朝臣,朋扇朝堂,為的不就是這個嗎?
「你害死意和,害死她的孩子,還不夠,你的手上到底要沾染多少鮮血?」
那伶人還在唱著曲。
唱到了「少年君莫怪,頭白自應知……」
太子額上青筋跳動,隱忍道:「我問你,那個孩子埋在了哪裡,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
周鏡央瞧著他,臉上露出舒暢的笑容:「朱瑁,本宮是你的庶母,你便是這樣跟本宮說話的嗎?」
第36章 鳳冠霞帔她配嗎
太子手握著茶盞。
只聽得碎裂聲。
那茶盞被捏碎。青瓷片扎入他的血肉里。
血流出來,沾染他的衣袖,淌到地上。
他的面色平靜下來。
「好,很好。」
那血讓周鏡央有一霎時的恍神。她精神錯亂的,似又回到了少女時代,她撲過去,握著太子流血的手:「三爺,你受傷了。」
朱瑁,行三,昔年,未入東宮前,恭王府諸人,多喚其為「三爺」。
太子猛地一推:「瘋子!」
周鏡央倒在地上,外頭的銀桃聽見動靜,問了一聲。
周鏡央擺擺手,道了聲:「無事」,示意她不要靠近。
繁複的金絲袍服,層層疊疊,周鏡央掙扎著站起身來,款款回到椅子上坐下。
她的臉上,被春風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清韻。
「既有當日,便知今朝。朱瑁,一切都是你和蘇意和咎由自取。」周鏡央拿起桌案邊銀桃端來的青梅酒,喝了一口,垂下眼瞼。
酒盞中,青梅酸甜,香氣濃郁。
周鏡央口上的胭脂,沾了一點在那酒盞的邊沿上,就像陳年的血污。
「蘇意和,她與我是一樣的人。不過是比我早一些入王府而已。便是早那麼一步。你便將我打入泥里,將她捧上雲端。我周鏡央在宮裡冒死給你籌謀,你朱瑁在宮外竟然要娶她。娶一個屠戶的女兒。你要給她鳳冠霞帔。配麼?她配嗎?我得不到的東西,她憑什麼得到?我來栽樹,她來乘涼?笑話!」
她又笑了起來。
「當日進宮,是你自願的。沒有任何人逼你。」
「對,是我自願的。可我為什麼自願,你想過沒有?」
周鏡央仰頭飲盡盞中酒,她將戴著金甲的手放在心口:「自始至終,我比蘇意和更愛你。我為了你,可以忍受這世上所有的腌臢!我為了你,可以跟天斗,跟地斗,跟所有人斗!」
太子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擦拭著手上的血:「是嗎?你是為了我嗎?恐怕日子久了,你把自己都騙過了吧。你誰都不愛,你只愛自己。你真的以為,意和只是比你早入王府嗎?」
十五年前。
離京不遠的冀州鬧了災,有不少難民湧入京都。
難民頻頻生事,京畿巡察使忙得不可開交。
難民偏找高門大院鬧事,或是官員府邸,或是王府侯門。
恭王府門口亦湧來不少人。
周鏡央勸恭王,為了闔府安全,關緊府門,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捲入殃禍。
意和卻勸恭王開府施粥。
周鏡央道:「若是起了這個先例,恐王府門前再不得安寧。京中生亂,殿下理應自保。」
意和道:「殿下,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人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離。我相信那些難民並非真的惡人,不過是被逼到窮途末路的可憐人罷了。您讓他們看到您的善意,那便是您無邊的氣量。」
恭王沉思半日,決定聽意和的話,開府施粥。
事實確如周鏡央所說,很是亂了一陣子。
甚至恭王的頭都在難民的哄搶中被破缽打破。
恭王府上下被折騰得雞飛狗跳。
但,一月過後,事態平息,恭王從此在京中得了「善」名。
乃至梁帝猶豫不決要立儲的時候,有人進言:以恭王之賢,朝中無皇子可比,此誠宗社無疆之福也。
朱瑁與意和的心,也在這場亂子中,越走越近。
這一切,周鏡央看在眼裡。
她是個要強的女子。
最後進宮,是負著一口氣的。
她想證明,自己比意和更聰慧。
只有她,才配得上「七竅玲瓏心。」
太子緩緩道:「你的氣量永遠都比不上意和。」
周鏡央驀然想起烈火中一聲不吭的蘇意和,她那雙冷冷的眼。&="&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