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少年,像是一起取暖的小獸。
五月到了中旬,京都已全然入夏。綠蔭如海。日頭透過薄薄的雲層,化作縷縷金光,灑向大地。
將軍府。
苻妄欽與孫冊在後院射箭。
箭離手,正中靶心。
苻妄欽嘴角帶笑。
孫冊道:「苻兄,見你這些日子心情甚好,有何喜事,說與孫某聽聽,讓孫某同你一起高興。」
苻妄欽道:「孫兄,我已定了婚期,七月初七。只待擇機向陛下稟明。」
周貴妃薨了,宮中在辦喪事,陛下已好幾日沒召見群臣了。
孫冊一愣,手中的弓放下:「苻兄說的,是梅醫官嗎?」
苻妄欽點頭。
除了她,還會有誰?
縱橫沙場多年,高官顯爵,可只有想到娶了她,苻妄欽方覺人生諸事圓滿。
牆頭有動靜。
倏爾平息。
就像風掠過一般。
孫冊想了想,道:「苻兄,你知我略通相面打卦。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何須吞吞吐吐?孫兄有話直說便是。」
苻妄欽目不斜視,第十支箭再度飛入靶心。
「孫某看梅醫官額頭開闊,紫氣藏於眉宇,並非尋常女子,實乃有大貴之相。孫某已占過天星,她……的確命屬中宮。」
苻妄欽手中的弓箭凝滯了一剎。
他淡淡道:「孫兄說笑了。」
牆頭的影子再度晃了晃。
文德殿的偏殿。
梁帝喝著一盅參湯。
萬年老參。
續著命。
飛魚閣的葉奚輕輕地稟著方才在將軍府窺聽到的消息。
自行宮一役後,梁帝便命飛魚閣的人悄悄盯著將軍府。
葉奚是飛魚閣頭號穩妥之人。幾年前,已離宮還鄉,嫁做人婦。此番,梁帝再度密召她回來。
塞北漢子的話,他到底是聽進去了。
他大限之期不遠,不論儲君是誰,似苻妄欽這般功高震主的武將都不得不防。
他在朝一日,或可憚壓。他若不在了,新君能壓製得住嗎?
梁帝思索著。
他手中摩挲著那枚扣子,向葉奚道:「依你看,太子……」
葉奚低頭道:「依微臣看,現時不是追責太子的時候。太子雖不是陛下心中最理想的儲君。卻也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了。」
梁帝嘆息。
誠然如此。
他已老邁,膝下所有的皇子裡,唯有太子,聲勢日高。縱便是太子對貴妃做了什麼落井下石之事,現在,也追究不得。
他將那枚衣扣,暫放入暗屜中。
葉奚道:「苻妄欽既已知道梅醫官有後命,陛下大可以試探他一番。」
梁帝點頭。
森森然的文德殿,暗藏刀兵。
他吩咐蔡公公道:「速召苻將軍進宮。記住,讓他一個人來。」
「是。」
第56章 原來,緣分是這般苦
蔡公公親去將軍府宣了梁帝的口諭。
時允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向苻妄欽道:「末將與將軍一同進宮。」
苻妄欽笑笑:「也好,你同我一起進宮,順道向陛下求准你的事。」
在時允養傷的日子裡,安香時時來照顧他。二人感情日篤,將軍府的人皆看在眼裡。時允少小入行伍,在苻妄欽身邊磨礪長大。袍澤之情,生死之義,如同胞兄弟一般。他的親事有了著落,苻妄欽打心眼裡高興。從前對安香的諸般成見,也就隨著時允病榻前的藥香慢慢消弭了。
蔡公公攔阻道:「將軍,陛下說了,您一個人入宮就好。」
苻妄欽揚眉。陛下召見他是常有的事,如此這般特意叮囑讓他獨自進宮,還是頭一回。
他拍拍時允的肩膀,出了府門,上了馬,隨蔡公公進宮。
時允站在門口,看著將軍離去,覺得情勢不對,心頭漫上疑雲。
都道是伴君如伴虎,自古功高之武將,保身全名者難。近來宮中爭鬥頻頻,或有人向陛下進了將軍的讒言也未可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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