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太妃和那些武婢的屍、首依次被抬了出去,兩個親衛正把三皇子的屍、首抬到擔架上。
四皇子走過去,伸手想去探對方的脈。
身後的白九突然出聲:「四殿下,您帶來的西途軍還在宮中,太上皇讓您清點完人數,帶出宮去。」
四皇子撤回手,點頭,忽而看向馮祿問:「本王怎麼記得方才進來的時候,馮總管已經死了?」
馮總管肅聲道:「郡王說笑了,老奴只是被砸暈,受了些輕傷,不礙事的。」他後背驚出一身冷汗,心道西途郡王當真心思縝密。
「是嗎?」四皇子笑了笑,也不再多事,跟在許尚書等人身後出去了。待走出頤和宮正門就瞧見匆匆而來的許太后和趙滿月。
眾人朝著許太后行禮,許太后擺手示意眾人免禮,就繼續往裡走。
剛走了兩步,又碰見了白九以及他身後抬著屍首的親衛。
白九揮手,親衛往旁邊避讓。
趙滿月扶著許太后過去,路過那擔架時,擔架上突然垂下一隻手。
她嚇得失聲尖叫,白九連忙上前,把那手扶了上去,拉好差點掉落的白布,吩咐親衛先走。
趙滿月心口狂跳,忍不住頻頻回頭。
許太后催促:「再快些!」
趙滿月加快了步子,扶著她進了寢殿。
正在監督宮婢掃灑的馮祿連忙迎了上來:「太后娘娘,您怎麼來了?」
許太后連忙道:「哀家來瞧瞧陛下和太上皇,他們沒事吧?」
馮祿遲疑著沒說話,許太后急了,繞過他就往內殿走。先看到天佑帝和天佑帝身後軟榻上的趙硯,才又看向正在給新帝扎針的太醫令,問:「陛下如何了?」
太醫令又照著先前的說辭說了一遍:「陛下傷了龍脈……」
許太后聽罷,差點就暈了過去,幸而趙滿月及時扶了一把。她站穩後,三兩步走到床邊,拉著新帝的手就開始哭。
待在原地的趙滿月這才小聲喊了句:「父皇。」
天佑帝點頭,她又小聲問:「七哥沒事吧?」
天佑帝:「無礙,只是被敲暈了,睡一覺就能醒。」
趙滿月鬆了口氣,又在寢殿裡四處圈尋。
天佑帝挑眉:「在找什麼?」
趙滿月連忙搖頭,朝他行了一禮,就退了出去。然後走到馮祿身邊,小聲問:「馮公公,溫太妃和攝政王呢?」
馮祿小聲噓了一下,壓低聲音道:「人才抬出去,公主莫要提這些反賊,免得太上皇不高興!」
「才抬出去?」趙滿月瞳孔微睜。
用白布蓋著,才抬出去。
她想到方才進來時突然垂下的手,那手露出了一小節指骨,細瘦、修長……是三哥的手。
是三哥!
她瞬間心慌,轉身就往外跑,
越跑越快,出門的時候一個不注意,直接摔了。
門口的婢女連忙伸手去扶她,她爬起來,用力掙脫婢女的手繼續往外跑。
守在寢殿外的冬雪嚇了一跳,邊追邊喊:「公主,您要去哪?」
趙滿月不管不顧,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出了頤和宮還是未見到人,她抬頭四顧,四下都沒看到抬著人的親衛,只有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宮婢和太監。
她伸手一下子拽住其中一個宮女的手臂,驚慌問:「方才抬著屍、首的親衛呢?」
宮女茫然搖頭。
她又拽著另一個小太監問,小太監繼續搖頭。
她接連問了十幾人,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找不到,找不到……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冬雪趕緊上前扶住她問:「公主,您怎麼了?」
趙滿月抱著她痛哭起來。
是她害死了三哥,都是她,三哥方才想和她告別,她都錯過了……
她心口一陣陣的疼,哭得整個人都在顫……
冬雪不知所措,只能不斷拍著她的被安撫。
路過的宮人驚慌瞧她,不敢問更不敢上前,只能繞開她走。
長長的宮道迴蕩著她的哭聲,哭聲穿過宮牆,傳出老遠。
已經走到西直門的白九回頭,往頤和宮的方向看了一眼。跟在他身邊的禁衛軍問:「老大,怎麼了?」
白九搖頭:「沒事,把人抬上馬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