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羽書悶著頭剛跑兩步,冷不丁聽見背後響起一聲悽厲的慘叫,伴隨著一連串的鬨笑。
「我靠——」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周圍人包括高池在內,正幸災樂禍地看裴知欲追許羽書,不料他跑著跑著忽然轉了個方向,手腕一抬砸在了笑得最歡最起勁兒的高池身上。
高池大驚失色,條件反射後退一大步,卻依然被騰空而來的雪花砸了個大半,洇濕了身上穿著的外套。
高池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惡狠狠瞪了眼笑得肆意的裴知欲,又看了看放聲大笑甚至有淚花都笑出帶了的眾人,抓起一把雪就開始反擊。
裴知欲早有防備,往旁邊一避靈活躲開,然後蹲身起身再一次進攻,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兩人跟不怕冷一樣,回回都往領口灌。他倆倒痛快了,但圍觀群眾卻跟著遭殃,腦袋上出其不意地落下冰碴,身上也時不時炸開雪花,嚇得驚叫連連。
許羽書作為引起事端卻成功全身而退的肇事者,本以為能置身這場鬧劇之外,沒成想裴知欲躲追擊的時候,居然還不忘跑她面前虛晃一槍。
第一次還能藉口說是意外,第二次也勉強能說成手滑,但第三次……許羽書可忍不了了,於是等裴知欲再一次從她面前路過,佯裝要攻擊她卻又反手扔向高池時,她毫不客氣地糊了人一把雪。
高池邊追人邊笑得不行,捂著肚子說:「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裴知欲不嘚瑟了吧?還得是我許姐,真牛逼,戰鬥力一點也不含糊,我治不了了你,許姐還——」
話還沒說完,就被裴知欲兜頭一擊,高池吃了一嘴雪,齜牙咧嘴:「噗咳咳咳,我靠你他媽——」
「媽什麼媽,叫爸。」裴知欲抹了把臉,弓身看向許羽書,「你向著他是吧?」
「什麼?」許羽書歪了歪頭,一雙大眼睛烏黑清亮,擺明了揣著明白裝糊塗。
高池雪也不吐了,聽了這話搖頭晃腦:「就向著我了,怎麼著吧?」
圍觀群眾何平率先看不下去他這瘋樣,本著極力為和平做出貢獻的原則,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我操——」高池瞬間炸了,「你們不幫我就算了,怎麼還砸我??」
氣急敗壞下,高池冷笑一聲,開始全方位無差別地報復,但凡是個人,無論男生女生,都少不了被他扔一頓。
無辜的大夥或多或少都遭到連累,加上被這氣氛感染,紛紛投身這場混亂的大戰。
參與的人都不可避免經歷了被劈頭蓋臉地一頓砸,又咬牙切齒地奮起直追這樣一套流程。
雪花被揚起又細簌掉落,像是一場盛大的透明煙火。
等偃旗息鼓時,眾人疲憊不堪,弓著身子平復粗重的呼吸,你看我我看你,看著如出一轍的狼狽樣兒,噗哧一聲笑出來。
何平抹了把鼻子:「靠,真爽啊。」
饒是眾矢之的的高池,也不由得感慨:「確實,好久沒這麼痛快地玩過了。」
因為剛才的劇烈追逐,許羽書渾身都開始發熱,她拿手捂了捂通紅的臉蛋,掃視一圈,無意間注意到了樹蔭下乾淨到一塵不染的雪花,白淨又細膩,全然沒有腳下這片因踩踏而沾上的污濁。
許羽書頓時心血來潮,起了想要堆雪人的心思。她蹲下身,靠著曾經看過的雪人成圖,有模有樣地堆了起來。
只不過剛才還有點熱,這會兒鬆懈下來,安靜堆了兩下,許羽書又感到有些冷了。加上她皮膚細膩,沒一會兒手就被凍得通紅。
但雪人已初露雛形,斷然放棄實屬不甘,許羽書雙手合攏呵了口霧氣,搓了搓手,感覺些許暖意,剛想繼續建設,慢吞吞一點點往上堆,後衣領就被人一把攥住。
她順著這股力道後退。
裴知欲將她扯到一旁,沖旁邊輕抬下巴:「你起來,我堆。」
「不要。」許羽書不相信他的技術,「你堆不出來我想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