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悄然寂靜,只能聽見綿長起伏的呼吸,許羽書以為他睡了,沒成想經過一個路口時, 裴知欲忽然出聲:「左拐。」
許羽書瞥他一眼。
裴知欲支著腦袋半靠在窗邊,發梢被風吹得有些凌亂,領口大敞。
可能是剛喝過酒的緣故,五官輪廓更為立體,眉眼濃郁,甚至透著幾分蠱惑人心的味道。
他這模樣極為罕見,許羽書覺得有些新奇,輕聲回:「我知道路。」
她早在去酒店的當天,就在套房裡注意過他家的方位,雖然沒去過,但大致的路線都了如指掌。
裴知欲輕輕嗯了一聲。
許羽書手搭在方向盤上,穩步駕駛車,結果下個路口,卻再度聽見他的聲音,這次距離更近,幾乎是貼在耳膜:「下個路口直走。」
她耳朵炸了一下,愣愣轉頭。
裴知欲不知何時靠了過來,五官放大,眸色很深,直勾勾地盯著她。
他呼吸也比平時要重,屬於他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夾雜著淡淡的酒味,連同炙熱的呼吸在她耳邊吹拂。
許羽書心臟猛地一跳,慌亂推開他,緊急道:「我開車呢,你幹什麼!」
裴知欲順著她的力道後退,重新陷回椅子裡,表情無辜:「我給你指路啊。」
心臟砰砰直跳,許羽書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沒好氣道:「說了知道路,用不著你。」
裴知欲神色閒散,又懶洋洋地冒出一聲:「右閃。」
「你能不能閉上嘴?」許羽書忍無可忍,「我又不是看不見,而且我也知道怎麼開車,你老老實實坐著就行了。」
又想到什麼,許羽書在他沒開口前飛快補充:「也別看我。」
她本就因為他那模樣有些心猿意馬,如果耳邊再時不時蹦出幾道他的話,則會更加擾亂人心,安全到家都是個難題。
許羽書自詡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按理說只是咬耳朵說幾句話而已,遠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但沒想到經歷的時候,還真沒那麼大的定力,整顆心都隨著對方而動,一句話一次呼吸都可能覆水難收,引來止不住的躁動。
裴知欲聳聳肩,靠著椅背,偏頭看向窗外。
街道燈火通明,車流如織,能聽到此起彼伏的鳴笛聲,還伴隨著時不時灌來的風聲。
他今晚喝的確實有點多,無論罰酒還是敬酒,都毫不猶豫一口悶了。但也僅是有點暈,遠沒有達成醉的程度。
到了地方,許羽書停下車,看了眼裴知欲:「能走穩嗎?」
裴知欲沒回答,乾脆利落地推門下了車。他走得橫平豎直,身體也不晃,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
許羽書放下心,小跑著跟了上去。
還是她第一次來裴知欲家,一眼望去仿佛置身於暗色調的迷宮,相當男性化的裝潢,由黑白組成主色調,風格簡潔明了。
裴知欲穿著黑衣服,身高腿長地站在客廳里,和暗寂的四周融為一體。
許羽書拍開牆邊的燈,白亮的光線一擁而入,她指著沙發吩咐道:「你別站在這,先去沙發上坐一會兒。」
裴知欲懶懶地往沙發上一窩,修長的腿蜷縮著,仰著腦袋直勾勾地看著她,一雙眼睛漆黑幽沉。
許羽書又倒了杯溫水,遞給他:「難不難受?」
「還好。」裴知欲接過來沒兩秒,又放到了茶几上。
許羽書點點頭,她把人安頓好,正準備去廚房整點蜂蜜水,不成想身子剛動了一下,胳膊就猝不及防被拉住,失重感頓時襲來,準確無誤地撲進了他懷裡。
許羽書一陣頭暈目眩,再睜開眼,入目就是他放大的臉,裴知欲眼底清明,全然沒有酒醉該有的渙散跡象。
許羽書睜大眼:「你沒醉?」
裴知欲嗯了一聲。
許羽書掙扎著坐起身:「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