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蔣斯源給他的回覆是:【我姐跟著王哥去國外了,我媽覺得她走自己也沒必要繼續待在那兒,跟我回成都了。】
紀復白盯著這句話,像是看不明白一樣,推了下眼鏡,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一直看一直看。
最後,他收起手機,靜靜坐在樓洞對面的長椅上,抬頭望著蔣一茉臥室的窗戶。
他記得,那回蔣一茉感冒,他來送藥,在樓下給她打電話,她探出窗戶來瞧他,一張總讓他魂牽夢縈的漂亮的鵝蛋小臉,背後亮著一盞暖黃燈光,揉開了他擔憂的眉心。
蔣一茉那時就從面前的樓洞裡跑出來見他,又在旁邊的垃圾桶邊上擤鼻涕,也是那晚,他的指尖意料之外觸摸到她的掌心。
他以前天真以為,等畢業就好了。
等畢業,只要讓蔣一茉明白他的心,他們就能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呵,還不如不畢業。
紀復白心裡這樣想著,又在淒清夜色下,喃喃自語一遍:「還不如不畢業。」
一直念著這句話,一直望著那扇窗,天漸漸地亮了。
紀復白站起來,踩著晨曦離開,也把那些意氣風發和張揚肆意的日子一併踩在腳下,終究都隨蔣一茉的離開而隱入塵埃了。
第45章
北京到西澹市要飛三個小時。
蔣一茉走的那天,悶熱了大半天,才開始下起綿綿細雨。
她坐在候機大廳,戴著耳機聽歌,落地窗外,去往西澹的飛機在做著最後檢查,窗戶上的雨滴,顆顆滑落,沿途留下水跡,像是畫了一副地圖。
北京如果在這個地圖的頂上,那麼西澹就在最底下。
那座城市和北京大不同,靠近赤道,沒有冬天,四季盛夏,大家習慣拖鞋背心出街,繁華與市井是它,西裝與背心也都是它。
可蔣一茉並不期待到那邊之後的生活,應該說,沒有時間期待,她連留戀這個城市都已來不及。
她的目光始終投在窗戶,不時,那些水跡竟繪出她心裡少年的模樣——
額前碎發遮住眉峰,銀灰色半框眼鏡架在挺直的鼻樑,唇薄而柔軟,下頜清晰流暢,穿著去徒步的那身裝扮,薄款的黑色衝鋒衣外套和黑色褲子,兩手插兜立在路燈下,鏡片後那雙桃花眼,眼尾微翹,含著溫柔笑意。
哄著她說:「前天親了,昨天親了,今天還沒親呢。」
蔣一茉盯著看了許久,直到小雨轉大暴雨,噼里啪啦打過來,將畫面衝散,她才收回視線,仰起頭,與盈眶的眼淚做對抗。
耳機里,切到一首歌。
是那晚,他們都聽過的一首——周杰倫的《安靜》。
「你要我說多難堪,我根本不想分開」
「為什麼我連分開都遷就著你」
「我會學著放棄你,是因為我太愛你」
眼淚贏了,奪眶而出。
蔣一茉坐在滿滿都是人的候機大廳,哭得比外面大暴雨還稀里嘩啦。
內心裡的酸澀,鬱積心口,長久不散。
……
落地西澹,焦俏接到蔣一茉,兩人一起回到焦俏在城南的房子,一梯兩戶的平層,小區人車分流,雅靜高檔。
蔣一茉問焦俏一個月給多少房租合適,焦俏卻說什麼也不要,就差跟她生氣了。
焦俏要她把錢都存著,回頭在西澹買個她自己的房子,現在免費給她住著過渡。
誰知道這一過渡,就過了六年。
西澹的房價年年攀升,蔣一茉依舊考進中學當老師,穩定是穩定,工資卻年年沒有太大提升,哪怕當上班主任,額外增加的那點津貼也是杯水車薪。
文娟本來給她和蔣斯源都留了錢,她卻在文娟最後那段時光里,把那錢拿去想盡辦法給文娟治病,哪怕醫生說概率很小很小,竹籃打水而已,她跟蔣斯源商量後,也依舊拿錢去試那最後一點機會。
所以到頭來,她身上並沒剩下什麼錢。
來西澹的第六年,蔣一茉30歲,這年房價降了,焦俏結完婚住進新房子,把這個房子終於以友情價賣給蔣一茉。
焦俏早就說要賣給她,蔣一茉不願讓朋友吃虧,一直不肯,終於等到友情價和現有房價差不多的時候,她才答應。
蔣一茉很感激,給他們夫妻做了一桌豐盛飯菜,掏出全部積蓄付了首付,又去銀行辦下貸款,從此身上開始背上大幾千的房貸。
她回望這一路——
第一年,她來到西澹,想多掙錢,沒有進學校,面試進了一家新零售企業,任職市場專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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