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雪愣了愣,「這名字倒是特別。」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他難得露出一絲笑來,眉眼彎彎顯得狡黠。
用過飯,戚雪將東西都扔進了廚房裡,便又重新開始為外面這些妖霧發愁。
阿巳還悠閒躺在藤椅里,一腳點著地,眯著眼,有節奏慢慢將自己晃蕩著。那模樣只缺點太陽,便是非常完美的午後打盹了。
他能坐得住,戚雪不行,思慮著猶豫怎麼開口問問,「阿巳公子。」
他一隻眼睜開了一條縫看她。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我可有什麼能幫到你的?」
「還真有。」他就起了身,坐在藤椅上沖她招了招手。
戚雪湊過去蹲在了他身邊,仰頭看著他。
男人的眼珠很亮,盯著她的時候,明明眉眼未動,但戚雪卻看出了一絲笑意來,他說:「你認路的本事不錯,一會再蒙上眼,有我帶著,試試能不能問到出鎮下山的路。」
他一個外人,自然是不想摻和鎮上這些離奇的麻煩事,戚雪能理解,但她卻不能就這麼只求自保跟著他走了。
戚雪沉默半晌,阿巳就打量了她半晌,他微妙揚起眉梢,「不走,要跟這鎮子共存亡?」
第12章
硃砂血
◎「他是沖你來的。」◎
戚雪說不出話來,她自個幾斤幾兩重的骨頭心裡有數,說什麼共存亡,留下來一起死罷了。
但且不論這鎮上一百多條人命,有譚叔和酒莊其他的夥計,還有與她一同長大的髮小玩伴,戚雪整個人的根都在這了。即便她真的狠狠心,做個苟且偷生之輩,也尚且還有留在身上的烙印。
連金龍寺都鎮不住的邪祟,她能逃到哪去?
「公子,此事說來話長,我早就跟這些事糾纏在一起,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脫身的。」
他嘖了一聲,「也是,指不定就是沖你來的,自然不會放過你。」
「什麼意思?」戚雪心裡猛地一跳,「沖我來?」
一句話勾起了她的劇烈反應後,他往後撤了些,手臂向後撐著自己,微微歪著臉,「不對嗎?」
戚雪看出他大約也只是猜的,但迫切想得到答案,即便只是些揣測也好:「為什麼這麼說?」
他卻聳聳肩,「猜的。」
對方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到關鍵處便避而不答,她知道這是個聰明人,她若不拿出點交談的誠意來,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來的。
戚雪重新鄭重道:「阿巳公子,你是高人,我也就實不相瞞了。我們鎮上是從幾日前的晚上開始發生怪事的,鎮上的大戶媳婦生下了一隻狐狸胎,從那之後每天清晨都會有兩戶人家門前收到死雞死鴨,街坊們都傳,這是狐狸下的聘禮,當晚便會帶走那戶人家的女兒。」
「我家也有,我是鎮上唯一從狐狸聘中活下來的人。若真像公子說的,『他們』是沖我來的……是因為我有何不同之處?」
他坐在那,好整以暇,唇角挽起點點笑意,投過來的視線籠罩著她,「剛剛在霧裡碰見你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有硃砂血,身上應當還有些先天的東西。尋常人『問路』不過一個模糊的方位,須得七拐八繞,費上好幾個時辰,能問到目的地都算是成功了。而你,隨口而來的兩句,便能直接送到大門口。」
「也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會被盯上,對吧。」戚雪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時間不知是福是禍。
男人不置可否,接著道:「若我沒猜錯的話,這大霧之下,應當是還伴隨著幻覺的,困住了其他所有人。姑娘在其中分毫不受影響,嘖,了不得。」
戚雪抓住了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公子你也未受影響。」
「多謝姑娘的飯菜,就此別過了。」阿巳笑了笑,卻是沒準備再接著浪費時間了,利索的起了身,步態瀟灑往草棚去牽馬。
他走得如此乾脆利落,若說到剛才為止戚雪心中都還留有一絲警惕的疑竇,提防這人真是居心叵測前來下套,那麼現在她才算徹底相信這真就是一個誤入的高人。
戚雪生怕他上了馬就追不上,飛快衝上了前去,「公子留步!」
她攆上去攔在他的馬前,目光懇切:「公子懂的這麼多,可否救救我們鎮上這一百多條性命,大恩大德戚雪永世不忘,當牛做馬必定償還。」
說到當牛做馬,旁邊那匹大黑馬正好晃著脖子打了個響鼻,戚雪靠得近,冷不防被嚇一跳。
阿巳哈哈一笑,「你瞧,說要給我做馬,它都不樂意。」
她拍著馬脖子將它安撫下來,拽著韁繩不放,「只有你能幫我們了,公子若願意施以援手,戚雪當以命相酬。」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他揚著眉,復又微微一笑,在她張口辯駁之時示意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