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耳邊響起水叔溫吞的教導聲:
「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移形易變,以柔克剛。記住,你要學的不是我,是水……」
一道惡劣的沙啞的低笑驀地在腦海中炸開。
【……好多水。】
江鈴兒掌心極細微一顫,掌風打了出去。
一道極刺耳的細微的裂縫蔓延聲響起。
茶盞倏地裂開!
一室靜得落針可聞的地步。
江鈴兒還維持著出掌的姿勢愣在原地半晌,繼而……簡直要哭了起來:
「水、水叔,我明兒一定能成……」
「不錯。」
江鈴兒一頓,猛地抬頭,疑心自己聽錯了。看著水叔摩挲著一手拿起茶蓋,茶蓋一動在空中化作了齏粉,然而茶身雖滿身裂紋卻好好的。
江鈴兒怔怔看著水叔拿起茶水一飲而盡,見茶杯又完好的放回桌上,這才鬆了口氣。
飲下一口熱茶,渾身跟著舒坦了起來。水叔捶了捶腰,憊懶地打了個哈欠,慢慢踱步回內室。與江鈴兒擦肩而過時忽然道:
「等月底梅花開了,你便走吧。」
江鈴兒愣了下,連忙回身:「水叔…是要趕我走嗎?今天……今天是個意外!我保證明天絕不開小差……」
水叔聞言卻笑著搖搖頭:「你不欠我了。」
話音一落,江鈴兒長睫一顫,未說完的話卡在喉結,沉默地佇立在原地。
「教會徒弟餓死師父,況且你也不是我徒弟,老朽已經沒什麼能教你的了……走吧。」水叔一雙眼看不見,望著她的方向,雙眼彎起笑弧,拍了拍她的肩,嘆了一聲,「走吧。」
江鈴兒徹底怔住,水叔離開了也不知道。
許久許久後才揉著腰,咬牙低罵了一聲:
「都怪那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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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這姑娘手勁兒忒大!誒呦,輕點兒!捏疼我了!」
江鈴兒一頓,連忙撤手:「對不住對不住!」
本趴伏在榻上的秦香玉扭過頭來,嬌氣的瞪了她一眼:
「在想什麼呢?怎麼魂不守舍的?難不成……是思念哪個小郎君了?」
江鈴兒當即搖頭,隨即想起什麼連忙問起小神仙道長的存在。
她也沒想到短短數日的相處,她居然對青石鎮也有了一絲不舍之情,可也正如水叔所說,她該走了。她在青石鎮呆了太久了,她還有很多很多事沒完成,是到了該走的時候。
可不出所料的是,秦香玉也不知無事小神仙道長的存在。
難道……楊大郎騙了她?
否則為何無一人知曉?這世上……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破無事小神仙道長!
可若是沒有小神仙道長,線索又斷了,她又該去哪裡?
「對了,你怎麼不問問裴玄?」
思緒被打斷,江鈴兒一時甚至沒反應過來「裴玄」是誰。
裴玄,就是將小攤開在推拿小館對面的那臭流氓道士。
秦香玉一手撐著下顎,嘀咕著:
「不管他是臭道士還是香道士,大小都是道士嘛,就是不知道哪個道觀的,不過這附近除了凌霄派……也沒其他道觀了吧?」
話音剛落,江鈴兒本喪氣的杏眸陡得亮了起來,一巴掌拍在腦門上: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幾里外的裴玄驀地打了個噴嚏!
不過江鈴兒沒開心多久,眉頭蹙了起來:
「不過很久沒見到這個臭道士了,好像突然間消失了一樣……奇怪。」
秦香玉也心下奇怪:
「據我所知,小裴道長在青石鎮日行一卦有三年之久,除了前段時間南下金陵參加老鏢頭的壽宴就沒離開過青石鎮,怎麼突然又不見了……」
江鈴兒聞言愣了一下:「他去過金陵?還……還參加過老鏢頭的壽宴?」
「天下第一鏢老鏢頭江雷龍的壽宴遍邀天下群雄,要不是我那會兒忙著給我那短命的死鬼前夫安排喪事,老娘也是要去湊湊熱鬧,見見世面的。」
……也是。
爹的壽宴不論貧賤富貴、門第家世,遍邀天下人,三教九流的人都來了,什麼人出現在宴會中都不稀奇。
江鈴兒暗自嘀咕著,難怪他說好像在哪裡見過她……畢竟金陵不算大也不算小,恐怕在天下第一鏢有過一面之緣,只是她忘了。
江鈴兒想了想,又忍不住問起那日與秦香玉初見時,秦香玉用擀麵杖追打裴玄一事。
其實她早就想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