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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應無雙,依舊面不改色,輕聲吐出三個字:「你不敢。」

「你說什麽,誰不敢!」桑進噌的一下站起來,怒目圓睜。

「十六年前我母親身死的消息傳入北疆,你並不覺得可惜。正相反,你感到的是慶幸吧。」應無雙靠在床邊,氣定神閒,看著被自己輕易激怒的桑進,心中愈發篤定。

桑進眯起眼睛:「少在我面前玩那些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要麽好好說話,要麽我把你腸子掏出來擺直溜了再讓你說。」

「十七年前戰事結束,應玉樹凱旋歸京,不多久京城的聖旨送來北疆,男帝下旨要遣散破衣衛。那時你便心生不平,為何不在當年便帶領破衣衛去問朝廷討個說法?」

「北疆初定,所有人都記得你們的赫赫戰功,應玉樹也會念及昔日的同袍之情,那時才是絕佳時機。你卻硬生生忍了兩年,為什麽?」

桑進不答,她攥緊拳頭,發出嘎嘣的脆響。周圍的虜隸大氣都不敢出,有兩個虜隸甚至向應無雙投去哀求的目光,用眼神乞求她不要再激怒桑進了。

應無雙對此視若無睹,步步緊逼:「因為你不敢。」

「你怕應玉樹,只有她死了,你才敢煽動破衣衛和你一起逼問北疆官府,殺入葉家,在這裡做個橫行霸道的土皇帝。」

「胡說八道。」桑進仿若被徹底激怒的猛獸,猛地抽出腰間長刀,刀光一閃,血浪飛濺,兩顆人頭滾落,砸在應無雙的床上。

「將軍息怒。」

打扇的兩個虜隸瞬間身首異處,鮮血汩汩湧出,倒地身亡。剩下的十個虜隸嚇得癱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哭求桑進息怒。

桑進選在身邊伺候的虜隸長相端正清秀,哪怕被砍了頭,那定格在驚恐一瞬的腦袋也並不猙獰醜陋。應無雙伸腿一踢,兩顆腦袋掉在地上,發出咚咚兩聲悶響。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桑進被應無雙說破了心思,刀尖指向應無雙的脖頸。

應無雙答非所問:「桑進,我很好奇你為什麽這麽害怕應玉樹?她當年怎麽你了?為什麽只有等她死了,你才敢做北疆之主?五年前從霍刀口中聽到她沒死的時候,你一定嚇壞了吧?」

「鬆懈了十多年,五年前才又重新開始練刀,是在準備著萬一有一天應玉樹找上門來,自己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是嗎?」

「你怎麽……」桑進心中越發慌亂,應無雙昨日抵達的北疆,怎麽知道她是在五年前才重新撿起刀的?

難不成是武瑾和武瑜背叛她,把她的消息告訴了應無雙?

桑進深吸一口氣,挪開刀尖,語氣堅定:「應玉樹早就死了。」

「你信嗎?」應無雙問道。

眾人皆知應玉樹死於十六年前,可在夏池國,為數不多堅信應玉樹沒死的,桑進便是其中之一。

正因這份深信不疑,她今日才會天不亮就在東饒關設下埋伏,心急火燎地抓走應無雙。她畏懼應玉樹,即便坐擁北疆,心中依舊心虛,恐懼就如同噴嚏,無論如何也藏不住。

起初的應無雙還只是試探,當桑進發怒後,應無雙便確定了一件事:桑進害怕應玉樹。

這份恐懼比她們昔日戰場上的生死交情更重,比應玉樹棄她們而去的恨意更深。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桑進再次咬牙切齒地重複。

應無雙嗯了一聲:「殺了我,你拿什麽威脅應玉樹?」

桑進抬起長刀,房間內發出幾聲慘叫,整個屋子都瀰漫著血腥味。那張原本只沾了點泥土的地毯徹底被鮮血浸透,十多具男屍鋪了一地。

「他們因你而死。」桑進想從應無雙臉上看到愧疚和自責。

「你殺你的虜隸,與我何干。」應無雙語氣冷漠。

桑進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愛民如子的平北將軍竟生出了這麽一個冷血的女兒。她心頭的怒火尚未平息,可正如應無雙所說,她不敢也不能殺應無雙。

要是將軍打上門來,她要利用應無雙給自己尋一條生路。

屋子裡只剩下應無雙和一地的男屍,她抬手輕輕擦去臉上濺到的鮮血。

桑進殺這些虜隸,一來是殺人滅口,土皇帝桑進不允許別人知道她的恐懼。二來是為了震懾她,嚇唬她這個十六歲的少年罷了。

「莽婦而已,不足為懼。」應無雙的目光落在手掌被血染紅的繭子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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