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鎮的男縣令及其主簿,身為百姓母父官,卻為官不仁,貪惏暴虐,禍害鄉里,罪大惡極,當誅!」
「葉家,本是官宦世家,卻不思報國為民,反倒與桑賊勾結,殘民害理,魚肉百姓,當誅!」
馮爭站在大門前,身後是在風中搖晃的兩屍一頭。眾人透過屍首搖晃的間隙,望向縣衙內部,只見身著官服的男衙役們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久久不散。
最先跟著馮爭離開的那些人,此時抬出了數十個沉甸甸的箱子,依次放在馮爭身旁。箱子裡裝的,皆是四方鎮百姓這一年來被迫上交的稅款,每一枚銅板,都浸透著百姓的血淚與辛酸。
「伐葉家酷吏,誅桑進賊酋,還北疆太平。抗暴斂,復民生,四方同起驅腐惡。從現在起,願意與我一同起義的,便進府拿刀;害怕的,我也不勉強,自行回家便是。」
馮爭單刀匹馬,在短短一個時辰內殺盡府衙酷吏和葉家走狗,身上白衣已成血衣。她的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堅定如磐。
「伐葉家酷吏,誅桑進賊酋,還北疆太平。」
「抗暴斂,復民生,四方同起驅腐惡。」
「伐葉家酷吏,誅桑進賊酋,還北疆太平。」
「抗暴斂,復民生,四方同起驅腐惡。」
縣衙前的眾人未動,她們舉起手臂,齊聲吶喊。一聲高過一聲,那聲音匯聚在一起,如滾滾春雷,響徹四方鎮上空。
第166章 家主,葉未央
「噹噹!」
溫執敲響銅鑼,眾人逐漸安靜下來。
血衣在風中獵獵作響,馮爭望著眼前群情激昂的數百鄉民,她們的目光猶如烈火,將她心中的欲望點燃。
在她和應無雙最初的謀劃里,這場起義本該籌備得更為周全、精細,絕不該如此草率。但此刻的她,是踏著無數屍首才站在四方鎮百姓面前的。
馮爭覺得這就是最好的時機。
最初拿著刀跟著馮爭一同來到府衙的共有十人,加上溫執便是十一人。她們身上的血跡並不比馮爭身上少,第一次拿刀殺人的她們,雙手還在發顫。
馮爭逐個詢問了這十人的姓名,隨後,有條不紊地給眾人分配起任務來。溫執帶五十鄉民將她們從葉家府宅里搜刮出的錢財,分別歸還給鎮中百姓。
最開始被馮爭逼著拿刀的青年名叫郭壽,她和殺豬的李姐一起帶一百青壯年,前往府衙把積灰多年的拒馬、鹿角等防禦障礙物搬運出來。再分別安置在四方鎮的出入口,用以抵禦隨時可能來襲的敵軍。
能一天犁三四畝地的秦妹子秦河,帶上十個人將她們從葉家搜出來的田契,依據田契記錄,逐戶丈量土地重新分配給鄉民。
眾人聽到錢和田地都能回到自己手上的時候,紛紛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馮爭又點了兩個讀過書認識字的青年,讓她們將四方鎮裡年滿十五歲、未及四十歲的人都登記在冊,將府衙里的兵器都分下去,這些人便是到時候作戰的主力軍。
馮爭把當下自己所能想到的一應事務,全都妥善安排了下去。她心裡清楚,自己初次謀劃這些,難免會有考慮不周的地方,但事急從權,暫時也只能如此了。
「錢和地都還給大家,大家也要守得住才行。從現在起,四方鎮裡加強戒備,所有人都要跟著我把鎮子守住。各家各戶輪流派人在鎮口站崗放哨,一旦發現異動,以鳴鑼為號,通知全鎮百姓。」
眾人聞言,扯著嗓子大聲回應馮爭。她們心裡門兒清,只有跟著馮爭守住四方鎮,才能把自己失而復得的錢和土地牢牢攥在手中。
一切事務安排妥當,領了任務的十一人各自召集所需的人手,便井然有序地展開行動。
「溫執,葉家如今是誰做主?」馮爭拉住即將離開的溫執,問道。
溫執答道:「葉家現任家主是葉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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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馮爭斬殺了葉六郎和葉家虜隸的眼線馬不停蹄地趕往東饒關,她先是乘船渡過襄江,而後策馬疾馳穿過密林,再走過子台縣三條街道後一頭衝進了桑宅。
「家主,六郎死了。」
報信的青年站在葉未央面前,將四方鎮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葉未央。
「我知道了。」葉未央神色淡然,臉上沒有一絲悲傷,仿佛死去的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她站在書案前,把玩著破衣衛從應無雙身上扒下來的軟劍和梅花袖箭。
平北將軍應玉樹早在十六年前就已 「離世」,誰能料到,五年前桑進竟從襄江里撈出來一個霍校尉。這霍校尉言之鑿鑿,聲稱應玉樹的墓xue里不見屍首,便篤定應玉樹沒死。
這五年裡,桑進和她沒少耗費人力財力,四處打探應玉樹的消息,可惜一無所獲。
兩月前,霸占應玉樹軍功的慕容男將軍死於蕭反賊的同黨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