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盈十四年,胡旗與大成那場大戰,你想查的東西,不在樞密院。」穆謙不敢看黎至清的眼睛,原來書中黎至清查案的細節穆謙記不清楚了,只記得黎至清開始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樞密院上,結果無功而返。如今,他想把記得的東西都告訴黎至清,但他又沒黎至清聰明,他不會打啞謎,又不敢說太多,讓黎至清起疑。
可是這話脫口而出的剎那,黎至清已然起疑,怔怔地瞧著穆謙沒說話,似是想通過穆謙的眼睛看透他的內心。
「本王知道先生心中充滿疑惑,但是請先生信本王一次,有些事本王無法同先生解釋,只是希望先生知道,本王還是希望先生平安順遂的。」穆謙說得真誠。
黎至清沉默半晌,最終輕輕吐出一句:「好。」
翠竹軒里瞬間陷入沉默,穆謙受不了這寂靜的尷尬,雙臂在腰側搖了搖,而後道:「先生打算何時啟程?」
「三日後。」
「好,屆時本王親自送先生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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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黎至清來辭行時,穆謙還是有些不舍,這些日子黎至清對他提點居多,穆謙還是感激黎至清的。
穆謙笑得有些勉強,「本想著多向先生討教一些,沒想到相聚時光連半年都不到,先生便要走了。」
黎至清如初見穆謙時那般,行了一個時揖禮:「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這些時日承蒙殿下照顧,黎某感激不盡。」
穆謙見他這般,喃喃喊了一聲:「先生……」
黎至清聽他這聲,怔了怔:「如今黎即將某投身相府,實在不敢再擔王爺一句『先生』了。你我從來只論風月,不談其他,黎某何曾是殿下的先生?」
黎至清這句話,就將他的過去與穆謙撇得乾乾淨淨,他知道穆謙不想捲入權利的漩渦,而他如今舉身赴深淵,自然不能把穆謙再帶進去。不論這個稱呼含了多少戲謔,又有多少真誠嘆服。
「那,那我喚你一句『至清』可好?」穆謙這次沒有自稱「本王」,也沒有喚黎至清「先生」,眼神中還蘊含著幾分道不明的情緒,這情緒里居多的是不舍,還有些旁的說不清的。連穆謙自己都沒想明白,此刻這雜糅的情緒里,是不想放這個謀士離去的感情多些,還是捨不得這個亦師亦友的朋友多些,又或是還摻雜了些其他?
黎至清聽了,點了點頭,然後道:「待黎某走後,殿下不妨多宣揚一下,殿下是如何上樹捉鳥,從而踩斷了黎某三根肋骨,又如何盡地主之誼,讓黎某養傷的。這樣,待他日有些什麼,也不會連累殿下。」
穆謙明白,黎至清的意思,還是在將他的過往將自己摘乾淨。穆謙瞧著黎至清,鬼使神差吐出一句:
「至清,你為本王取個『字』吧,也不枉本王喊了你近半年的『先生』!」
黎至清聽了立馬拒絕:「這於禮不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