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穆謙安排的,這一覺睡得極為安穩,這也是自從他肺腑受損以來,第一次徹夜不眠後卻未發起高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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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斜,穆謙還在中軍大帳的沙盤前苦苦思索著當前的局勢,連晚霞映了漫天也未察覺,直到寒英提著食盒入內,穆謙才把目光從沙盤上收回。
抬頭剛看了一眼,發現寒英整個人灰頭土臉的,黑色的臂縛上還有個若有似無的腳印,但整個人精氣神不減,這般狼狽顯然不是因為昨夜折騰了一宿的緣故,不禁問道:
「不是讓你回去休息,你又哪兒野去了,怎麼還被人打了?」穆謙說著,指了指寒英臂縛上的腳印。
寒英把胳膊往身後蹭了蹭,想著藏也藏不住,只得又認命般把胳膊拿出來,一邊將食盒裡的飯菜擺桌,一邊悶悶道:
「我學藝不精。」
「呦!真是奇了!」穆謙聽了這話,瞬間來了興致,他這次出門帶的人,都是仲城精挑細選過的,在晉王府侍衛里皆是翹楚,能讓寒英反省自己學藝不精的人,穆謙甚是好奇,大包大攬道:
「這是輸給誰了?只管說,本王幫你把場子找回來!」
寒英低著頭,輕抿著嘴,胸腔起伏半晌,明顯心裡憋著一股氣,卻悶在原地不肯做聲。
穆謙見狀,更加好奇,走上前去,勾上寒英的肩膀道:「爺們,大氣點,勝敗乃兵家常事,沒啥好生氣的。」
寒英悶了半晌,終於憋出一句:「也太丟人了。」
「到底輸給誰了?說出來,本王替你做主。」
寒英心一橫道:「阿梨。」
穆謙一聽這名字,瞬間尷尬了,再沒了剛才要為寒英當家做主的氣勢,摸了摸鼻尖,訕訕道:「你招惹那小丫頭片子作甚,黎至清身邊的丫頭,鬼精鬼精的,在她手底下吃虧也正常,八成贏了你也是耍了什麼花招吧。」
「這倒沒有,就是輸給她了,可我也沒招惹她啊!」寒英語氣中帶了一絲冤枉的情緒。
穆謙不明所以,「那怎麼打起來了?」
寒英索性將下午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咱們來平陵城的路上黎先生的大氅不是破了麼,殿下把自己的大氅給了他,可咱們出門就帶了那一件,殿下自己就沒得穿了。殿下允我去休息,我想著今日得閒,幫著去補一下黎先生的那件,省得他總穿殿下的。」
穆謙頓時皺起了眉頭,滿臉寫滿了困惑不解,「這不挺好的事麼,為什麼會動手呢?」
「剛給補好,還沒說幾句話,阿梨姑娘就翻了臉,說我瞧不起她,她就動手了。剛開始,我不敢用全力跟她過招,結果她更生氣了,又說我瞧不起她,我這才用全力與她過了幾招。誰知道打輸了,還被她一腳踢在了臂縛上,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哪句話得罪她了!」寒英話中難掩委屈。
穆謙聽了直搖頭,又沒辦法真跑到黎至清面前討說法,只得對著寒英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