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被打擾,黎至清皺了皺眉,略顯不悅。這一皺眉極大取悅了方才謾罵的胡旗人,一個個叫囂地更厲害了,污言穢語比之方才更甚。
黎至清抱著胸滿臉玩味盯著這群困獸,此刻的想法竟然是,這群北蠻子的大成官話說得還不錯,看來阿克善沒少在突擊旗上花功夫。面對謾罵,黎至清沉得住氣,黎梨卻氣炸了肺,拔出隨身的匕首,要給罵得最歡的那個來一下子,那人也不是傻的,趕緊撤到牆壁處。
牢房內的喧鬧不一會兒就引來了獄卒,獄卒舉起手中的鞭子,朝著欄杆上揮去,那些透過欄杆張牙舞爪的胡旗人也終於退到了牢內,地牢里瞬間安靜了許多。
黎至清就這麼站著,當了半晌被罵的活靶子,還借著這功夫把牢里的人挨個打量了一遍。
黎至清在觀察他們,牢內也有個人在觀察黎至清,等到兩人眼神交匯,黎至清嘴角瞬間勾起,然後心滿意足地扭頭走了。黎梨收起匕首,惡狠狠瞪了牢里一眼,趕緊跟上。
黎至清又走片刻,才到地牢最深處。潮濕昏暗的牢房內關著孤零零的徐彪,黎至清走上前隔著木欄杆與徐彪對視。
徐彪被關了快十日,這段時日肖珏重傷未愈,穆謙忙著禦敵,無人審訊。周圍牢房空無一人,期間偶有與他交好的團練使冒著風險來探望他,雖不知道徐彪犯了什麼事,也都非常謹慎地不肯向他透露分毫外頭的情況。
關進來後沒得到有用的消息,徐彪又不知道自己暴露多少,一直處在惴惴不安之中,見到來人是黎至清,立馬換上不屑的表情,冷哼一聲:
「你來做什麼,我要見肖都指揮使或者晉王殿下。」
黎至清不徐不疾,「徐團練被關了有些日子了,黎某來看看團練,順道問幾句話。」
「呸!」徐彪色厲內荏地朝外吐了一口口水,正好落在黎至清腳邊,「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舞文弄墨的窮酸書生也配來審問我?老子刀頭舔血在這北疆殺敵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玩泥巴呢!」
徐彪的話,黎至清並不否認,徐彪年近不惑,十幾歲來到北境參軍時,黎至清都還沒出世。對於這些曾經為國出生入死的壯士,黎至清心懷三分敬意,只不過眼前這人成了叛逆,黎至清輕輕一嘆,才道: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言語中儘是惋惜之情。
第45章 燈下黑(下)
徐彪脖子一梗,「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們這些讀書人,慣會歪曲事實,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說成黑的,然後來污衊我們這些粗人。」
黎至清面上淡淡的,不喜不怒,平鋪直敘著事實:「黎某近日盤點西門瓮城改建的圖紙,發現少了兩張,分別是開角門和擴內城門的。不過,角門是按照圖紙開的,而擴內城門那張,是黎某閒時畫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