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是寒英這種既有情有義又有些木訥的,就讓黎至清甚為頭疼了。有情有義之人,利不能奪其節,需緩緩圖之;心思憨直之人,難一點就透,需娓娓道來。黎至清面對寒英,實在沒有面對穆謙時的好耐性。
眼下的寒英,頗有幾分油鹽不進的意思,著實讓黎至清苦惱。黎至清思緒飛轉,試圖找機會動搖寒英的態度,奈何那蒙汗藥後勁太大,這會兒他只覺額頭酸脹,腦中一片混沌。再加上對這對主僕的作為頗為不滿,黎至清一時沒有主意,索性直接譴責起人來。
「寒英,你可知道,是藥三分毒,再康健的身體,也經不起折騰。阿梨今年才剛滿十五歲,晉王殿下下起藥來這般沒輕沒重,也不怕傷了人?暗箭傷人,這難道就是一軍主帥的手段嗎?」
黎至清說完,眼帶凜冽寒光瞥了寒英一眼,繼而轉頭看向榻上昏迷不醒的黎梨,眼神觸及黎梨時,眼神立馬變柔和不少。
「先生千萬別誤會,我們殿下絕無傷人之意。」黎至清的話太重,寒英不想穆謙蒙冤,立馬辯駁,「這藥是專門找軍中的老中醫配的,殿下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傷了先生身體。得了軍醫準話,這才敢用在先生和阿梨姑娘身上。不過……先生怎麼沒事?」
明明黎先生的身體相較於阿梨姑娘要更差一些!
黎至清聽他解釋,知道穆謙這次是顧念著他的,火氣被平復了不少。聽得寒英疑惑,冷眼一掃,不咸不淡丟出一句,「想知道?讓晉王親自來問!」
寒英雖然木訥,但也聽出黎至清說得是氣話,明顯這黎先生仍在生氣。這話他不敢接,訕訕地看了一眼神色清明的黎至清,又把目光鎖定在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黎梨身上。
寒英瞧見黎梨額頭洇著冷汗,有些心疼,想給黎梨擦一擦,又見黎至清面色不豫,不敢放肆,只得僵坐在座位上。
寒英的躊躇被黎至清盡收眼底,亦瞧見了黎梨額頭上的汗珠,趕忙從前襟里掏出帕子,卻無意間觸到了穆謙的摺扇,摺扇當即被順手帶了出來。
穆謙不愧是京畿紈絝里的翹楚,象牙骨扇做工極為華美,扇骨觸手生溫,剔透如玉,黎至清搭眼一瞧便知此扇名貴異常。扇柄上掛了一個紅穗子,穗子上綁著自己先時送他的那塊暖玉。
黎至清學著穆謙往日裡悠閒時常做的動作,把扇子捏在手裡晃了晃,那墜子便跟著搖動起來。
穆謙從前總是喜歡盯著這搖晃的的墜子瞧,這墜子有什麼好看的?黎至清略帶疑惑地也學著盯了那玉墜子須臾,似是想到什麼,突然微微一笑,把扇子重新收進了前襟。然後拿帕子輕輕拭去了黎梨額頭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