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至清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等到阿克善掙扎不動了,才吩咐道:
「玉絮,把阿克善將軍攙起來,黎梨,把杌子搬來給將軍坐。」
黎至清吩咐,玉絮自然照辦,像提小雞仔兒一樣拽著阿克善的後領,把人拖到了杌子上。
黎至清自顧回到了几案後的座位落座,「黎某最近脖頸受寒,抬頭或者低頭都會酸痛,想來還是平視最舒適。今日請將軍前來,不過閒聊幾句,將軍莫要緊張。」
身份暴露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人,阿克善對黎至清恨得牙痒痒,冷哼一聲,並不接話。
黎至清不以為忤,「如果黎某沒記錯,再過月余就是阿克登將軍的忌辰,阿克善將軍莫忘了祭拜。」
阿克善面露不滿,「你提這些做什麼?要殺便殺,莫要廢話!」
黎至清難得露出落寞的神情,「沒什麼,只是感慨一下,將軍比黎某要走運許多。」
「你說一個階下囚比你走運?」阿克善露出嘲諷之色。
黎至清落寞神色不減,「最起碼,將軍知道令兄歿於何時,埋骨何處。而黎某每年只能對著家兄遺物,草草祭奠,算下來已經四個年頭了。相較之下,難免對將軍生出幾分羨慕之情。」
「哼!」阿克善見黎至清表情不似作偽,雖然面上強撐冷臉,心底已經對他的故事產生興趣,「四年前那場仗死得人多了。」
「可唯有你我二人兄長之死,非戰之罪。」黎至清語帶惆悵,對著阿克善露出一抹苦笑,「令兄亡於汗王猜忌,而家兄亡於同室操戈。」
阿克善瞬間變了臉色,阿克登因冤被殺之事,讓他如鯁在喉。當年,他險些被牽連,好在胡旗大汗顧著蘇迪亞,阿克善自己又能征善戰,這才僥倖活下來。阿克善一直都明白,若是胡旗大汗對兄長足夠信任,那肖珏的反間計根本不足為慮,可偏偏胡旗大汗生性多疑,這才葬送了兄長一條命。這些年,他一直恨意難平,可他人在屋檐下,沒辦法將這恨意對胡旗大汗宣洩,只能不斷蒙蔽自己,將矛頭指向大成、指向當年帶兵的將軍肖珏。
阿克善一雙鷹眸對上黎至清,「你到底想說什麼?」
第81章 博弈
「無他,只是有些話憋在心中,需尋個感同身受之人,才能一吐不快。」黎至清神情難掩落寞,嘆了口氣,又道:
「黎某早知年命不永,恐怕活不過弱冠,許多事情已經不再執著,只求有生之年能手刃謀害家兄的仇人。」
阿克登之死,人盡皆知,但眼前之人的兄長因何而亡,阿克善並不知曉。不過,只瞧著他的模樣,阿克善覺得四年前自家兄長因冤被殺時,那份心如刀絞的感覺又回來了,心中甚是煩躁,語氣略顯不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