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至清瞧了瞧馬車外的景致,猶豫起來。清虛觀,有他的故人和救命恩人,來時恰逢清虛觀義診,白跑一趟,如今再次路過,黎至清自然不想錯過;但眼下,穆謙早已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監軍,身為一軍主帥,要以身作則,不能徇私,否則難免讓將士們寒心。
黎至清躊躇片刻,雖然非常希望穆謙相陪,仍婉拒道:「多謝殿下,容黎某告假半日,攜阿梨同去即可。殿下若擅離,恐落人口實,於聲威有損。」
「清虛觀,什麼地方,好玩嗎,我也想去,先生帶我一起!」謝淳一聽來了興致,轉頭扯了扯旁邊穆諺的袖子,「世子殿下,同去如何?」
穆諺面上冷淡,興致缺缺地搖了搖頭。
被黎至清婉拒,穆謙有些失望,不過黎至清所言在理,自己的確不能擅離職守。恰逢謝淳插科打諢,穆謙琢磨著多個人陪著更安全些,索性道:
「既如此,便讓謝淳與你同去,本王再遣寒英帶一隊人陪你。」
「不必這般興師動眾,冀州世道清平,不會有事的。」黎至清朝著穆謙搖了搖頭,眸子裡皆是不贊同。
穆謙與黎至清數月相交,又共歷生死,對彼此心意也能知曉一二,如今見黎至清面色凝重,穆謙便知他不想讓自己為他破例。不知何時起,黎至清已經開始有意為穆謙樹立威信了。
穆謙心中領情,卻放心不下,「要不然,讓寒英帶幾個王府親衛,他們並非軍中將士,都是本王自己的人。」
黎至清笑著搖了搖頭,「三軍安危繫於殿下一身,王府親衛當為殿下所用。」
穆謙再勸,黎至清仍舊不為所動,不過半晌,到了再次開拔的時辰,穆謙只得憂心忡忡地出了馬車。
自打穆謙上車提到清虛觀,穆諺便一直狐疑地打量著穆謙,等人滿面憂色的離去,穆諺依舊不明所以。穆諺緊接著瞧了一眼黎至清,後者面上並未表露多少喜色,反倒是一副鬱鬱不樂的模樣。一瞬間福至心靈,穆諺抿出了點不尋常的味道。
穆諺抬胳膊撞了一下身邊的謝淳:「去跟晉王殿下說,本監軍明日欲上清虛觀為禁軍祈福,請他於清虛觀下安營紮寨,然後陪本監軍同往。」
謝淳這個在世家權謀里浸淫長大的公子哥慣會察言觀色,心領神會,一掀車簾跳下馬車,扯開嗓子衝著隊伍最前方的穆謙喊道:
「晉王殿下,監軍有令,明日上清虛觀為這次捐軀的將士超度,為凱旋的禁軍兄弟祈福,邀晉王殿下同去!」
謝淳自幼習武,中氣十足,這一嗓子威力十足,連坐在馬車中的黎至清都被震得耳朵疼,然後穆謙應了句什麼,黎至清並未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