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謙點了點頭,整個人頗為疲憊,剛想耍賴般往黎豫身上倒,馬車卻來了個急停,加重了穆謙撲人的力道,兩個人直接摔倒在馬車裡,黎豫的額角撞在窗框上,登時出了拇指肚大小的一塊血印。
穆謙手忙腳亂地將黎豫扶起來,看到黎豫傷了,心中的怒火直衝天靈蓋而去,起身就要下車。
黎豫見狀,知道放了穆謙出去,定然要出事,一把將他扯住,「不礙事,還沒出宮呢,別鬧!」
穆謙回頭,黎豫額角那塊血印刺得他眼睛疼,他把黎豫的手掰開,冷冷一句,「你不方便露面,且車裡待著,本王有分寸。」
黎豫見他執意要去,自己難得偷偷進宮,著實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之下與穆謙拉扯,只得放他下車。
穆謙一下車,聞到一股淡淡的鐵鏽味兒,又瞧見前面烏泱泱一群人圍著,還都噤若寒蟬,心中疑竇頓生,再一看馬車甬道上連個路障都沒有,自己的馬車卻被長劍攔下了,顯然是車到了跟前才動的手,自顧冷著臉上前。
「攔本王的車,你哪個衙門的?」
那侍衛明明已經嚇得哆嗦了,仍梗著脖子不肯退下,正在這時,林穹從一旁走出,對著穆謙拱手一禮,
「晉王殿下恕罪,陛下有令,執行杖刑期間,有品階的殿前司侍衛皆來觀看,任何人不得隨意打擾。故而下令封了出入宮禁的路,現下杖刑執行完畢,可以放行了,殿下您請。」林穹說著,側開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杖刑?」穆謙這才反應過來空氣中彌散是一股血腥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誰被罰了?這麼大陣仗,還讓當值的都來看?為著什麼啊?」
林穹冷著臉,他雖不喜穆謙,但也忌憚他犯渾,照實回道:「是肖大統領,因著行止有失,打碎了暖閣琉璃盞。」
「誰?」暖閣那琉璃盞並非什麼名貴之物,穆謙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再說一遍!」
林穹硬著頭皮,「是肖沉戟、肖大統領。」
暖閣內,穆誠正與郁弘毅對坐飲茶,穆誠親自給郁弘毅斟上茶水,才溫和笑道:「若素去南境帶回來的好茶葉,先生嘗一嘗如何?」
郁弘毅端起茶杯,一手輕輕起蓋,嗅了嗅茶香,點了點頭,然後淺嘗了一口,將茶盞置於案上才道:
「能用來打發瑜兒的,自然不會敷衍,茶香濃郁,色澤清澈,入口回甘,口齒留香,是好東西。瑜兒倒是長進了,若放在從前,這種東西他定然不會收。」
穆誠聞言,也淺嘗了一口,頷首笑道:「他不收,南境定當提防更甚,就辦不成,但他又不肯自甘墮落,送到朕跟前,讓朕替他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