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自然是這個理,蘇淮被趙衛一通搶白,有些訕訕地。
趙衛還嫌不夠,罵完了穆誠,又把矛頭對準蘇淮,「還有你小蘇子,不是老大哥說你,你當年也是在北境戰場上待過的,知道當年咱們在前頭打仗,後頭京畿是怎麼坑咱們的。當年殿下是如何被迫害,主君又是如何以命相救而被折辱,這些你和進軍兄弟們都親眼所見。先時肖都指揮使被逼得自裁,如今殿下在南境陣亡,你們還給京畿當爪牙,怎麼對得起殿下、肖指揮使和陣亡的那五萬禁軍兄弟。難道京畿遲遲不降,你們還打算與邊防軍兄弟們兵戎相見嗎?」
這話說得著實有些重了,蘇淮一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泗橫流道:
「趙大哥,咱們都是戰場上過命的兄弟,就算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更不願跟邊防軍兄弟們為敵,奈何咱們禁軍三司上到統領下到指揮使的家中女眷子嗣均被今上召入宮中,美其名曰為眾將解後顧之憂,實際上就是怕我等陣前投敵。」
黎豫明白蘇淮等一眾禁軍也是身不由己,若非被脅迫至此,誰願意與從前的生死兄弟刀兵相向。一個眼神讓趙衛噤聲,然後款步上前,伸手將人攙起來,溫聲問道:
「子澈,京畿內情況如何?」
蘇淮和盤托出,並無隱瞞,「全亂了。當年先生離京時,肖相就病了,一直沒大安,連謝氏獲罪也沒出面,後來肖參知的噩耗傳來,肖家就垮了。而自打南境謝氏反了,今上將容三公子請進宮放在身邊使喚,容氏直接閉門罷朝,再不露面。而京畿諸世家,不論大小,家眷全部被拘在禁宮。」
這樣的局面,黎豫先時從連日來探子的回報中早已窺得一二,此刻將埋在心底的疑惑拋出,「為何京畿剩餘的禁軍沒有南下,可是今上憂心西北二境會趁虛直入。」
蘇淮面色一頓,眼神流露出羞憤之色,閉口不言。
「子澈,時至今日,不是你緘默不言就能挽回的。」黎豫說著,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
蘇淮轉眸間,瞥見黎豫掩藏在黎某抹額下鬢邊的那一片花白,眼被刺得生疼,轉過頭,心一橫,將連日屈辱悉數道:
「南蠻入侵的消息傳到京畿後,咱們兄弟本來第一時間做好了南下接應的準備,奈何被西府一道手令攔住了,西府命餘下十萬禁軍原地聽令不可妄動。禁軍三司曾輪番向西府請令,西府皆不允,直到家眷被接入宮中,咱們才知道五萬禁軍全軍覆沒。兄弟們都懊惱死了,都說早知今日,當初哪怕抗令也得南下,就算跟南下的兄弟們一起戰死了,也好過在後方看著山河淪陷成為罪人。」
趙衛手中的茶盞被砸了個稀碎,「簡直無恥!」
「京畿在等什麼?」黎豫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當初那份猜測怕是要坐實了。
蘇淮搖了搖頭,他雖節制巡城司,但到底有些秘辛接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