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豫見狀也不再難為他,「明日黎某可入城相見,但有一個條件。」
「那怎麼成?京畿這樁樁件件可都是小人行徑,主君怎麼能以身犯險。」趙衛當即不幹了,「而且咱們的鐵騎將京畿團團圍住,等大帥收拾了南蠻,京畿投降只是時日問題,您沒必要啊。」
「心中有惑,必要求個真相,更要為殿下討回個公道。」黎豫說著,坐回大營主座,不容置疑道:
「子澈你回去不必言及此處,只需知會今上和郁相,黎某願入城相見,作為交換,黎某出城時,京畿需將容三公子交予黎某。今上和郁相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時至今日他們已沒有資格跟黎某討價還價,只能答應。」
已經入夜,偌大的肖府失了兩位主子,倍加冷清。院內涼亭石桌上,一壺清酒,幾碟小菜,兩個知天命的老人正月下對酌。
「沒想到,時至今日你還願意邀我相見。」郁弘毅說著,手執酒壺為肖道遠斟酒。
「差不多得了,年紀上來,喝不了了。」酒剛斟過半就被肖道遠攔住,一手捂著杯盞,說什麼也不讓郁弘毅再倒。肖道遠連失兩子,再沒了往日的精氣神,要擱在從前,這種示弱的話是絕對不肯說的。
「也對,自打兩個孩子去後,你的身子骨是越來越差了。」郁弘毅說著把酒壺撤了回來放到了自己手邊。
「你的學生教得不錯,只是被你寄予厚望守江山的兩個沒守住,卻是讓一個半吊子把江山奪了。」肖道遠說著,自顧笑了起來,那笑容間裡沒有譏笑和嘲諷,仿佛只是兩個故交,用玩笑的語氣,講著無傷大雅的玩笑。
郁弘毅聽了這話,想到駐紮在京畿北城門外那十萬邊防軍,也笑了起來,舉杯與肖道遠碰了一下才道:
「是啊,世事無常,若是早知今日,哪裡能讓你在這裡笑話我。」
肖府地處城北,已入深夜,城外軍營中時不時傳來的號角和操練聲在這萬籟俱寂中顯得更加清楚。
「聽說你們邀了他入城?」肖道遠一飲而盡,從郁弘毅手邊拿過酒壺給人滿上,又給自己淺淺倒了半杯,心平氣和道:
「其實,你們啊,當真多此一舉,這個孩子貧苦出身,你們不顧百姓死活,人家卻不會不顧,他是個好孩子做不出你們幹得那些齷齪事,肯定不會真刀真槍跟京畿打的。」
「難怪你還有心思在這個時候請我喝酒,這是知道他打不進來啊。不過,從前只知你是個炮仗脾氣,什麼時候學會這麼淡定地氣人了?」郁弘毅話里話外都是無奈,被肖道遠言語擠兌,卻不見半分羞惱,坦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