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衍覷了一眼乖覺的侍衛們,心裡更泛起了嘀咕,自家爹爹的書房平日裡都是大敞著,無論是否議事,從不背著人,這次專門挑了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還屏退了左右,太怪異了。黎衍揚起圓圓的小臉,瞧著黎豫的神色,認真道:
「你是有話要跟我說麼?你最近都怪怪的,每天處理起公務就跟不要命一樣。」
黎豫抿了抿唇,正色道:「阿衍,爹爹下面跟你說的話,有些你今天可能不解其意,但是沒關係,你只要牢牢記在心底,將來你一定會明白的。」
黎衍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瞪圓了那雙本就不小的大眼睛。
黎豫見狀,繼續道:「來日義父回來,你要聽義父的話,孝順義父。等姑姑進京後,你要照顧好姑姑和妹妹。」
黎衍雖然很想問義父是不是真能回來、為什麼姑姑和妹妹不是姑父來照顧,但一想到剛才爹爹話,還是壓下心中的疑惑,鄭重地點了點頭。
「阿衍是個男子漢了,爹爹相信你一定信守承諾。」黎豫頗為欣慰的笑了笑,又道:
「來日,這天下遲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義父有生之年,四境定不會出亂子,且會傾力撫育你成才,待來日他駕鶴而去——」
黎豫頓了頓,然後伸手握住了兒子那單薄瘦削的肩膀,認真道:
「你且記住,你伯父生性豪爽,受不得拘束,西境乃他半生心血,他若有心離京,你不可強留;寒英為人忠勇,可當京畿城防重任;北境邊防軍將領戍邊多年艱辛,可召回京畿;黎貝玉有經國之才,奈何孤高自許目無下塵,常常樹敵,你需留心看顧一二;前朝舊吏以肖道遠為尊,遇事可虛心垂詢。」
黎衍不明白為什麼黎豫要同他說這些,仿佛言及全部的肱股之臣,又仿佛漏了這麼幾個,黎衍將這些話默默記在心中,在腦中過了一遍才問道:
「那阿濟哥哥、歸朴叔叔他們呢?」
「阿濟品性純直,聰穎好學,這些年由為父親自教導,放在朝中歷練,假以時日必成大器,你真心待他,來日他定不負你。」黎豫說完,沉吟半晌,又道:
「至於謝淳,這一番走來,他經世事砥礪,已然蛻變,卻未必肯於廟堂久待,不過若他未遠遁江湖,來日這些有從龍之功的叔伯們若與前朝舊吏起了爭端,你不方便居中調和的,他或許能從中斡旋一二。可記下了麼?」
黎衍低頭默默方才的話過了一遍,然後認真地應了一聲,「記下了。」
黎豫頗為欣慰的笑了笑,不過笑意轉瞬即逝,神色又嚴肅下來,壓著嗓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