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目錄里最最關鍵的是一段錄音,這段錄音是張凡生最後一次去主管辦公室找常文愷時,常文愷偷偷帶了一支錄音筆錄下的。
簡疏文戴上耳機,摁下播放鍵,聽了一小段錄音內容。
錄音里可以聽出張凡生情緒激動。
張凡生:「我的要求說得很清楚,N+1的賠償。」
常文愷:「你是公司老員工了,連續三個月績效倒數第一,按照公司的規章制度,你應該接受勸退,而不是伸手要錢。伸手要錢姿態難看,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要點臉吧!」
就是常文愷這句「伸手要錢姿態難看,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要點臉吧!」激怒了張凡生,張凡生被他這麼一激,情緒徹底爆發了。
張凡生:「你什麼意思?我不要臉?」
張凡生:「我不要臉會為了項目順利上線熬幾個通宵?會全年無休地加班?」
張凡生:「你他媽才不要臉,你就是老闆的一條狗!」
張凡生:「說我不要臉……好……我今天還就真不要臉一回!」
張凡生:「你應該知道我參加過公司很多重點項目,這些項目的細節,對手公司也很想知道呢。」
張凡生:「如果公司一定要這麼逼我,我就去舉報!去找媒體把事情鬧大!公司還想不想要名聲?」
常文愷:「冷靜點,不要鬧事。」
張凡生:「不要鬧事?把錢給我我就不鬧!」
簡疏文摁下暫停鍵,摘下耳機,煩惱地撓了撓眉心。
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說話容易暴露把柄,張凡生這段錄音就是。
「你應該知道我參加過公司很多重點項目,這些項目的細節,對手公司也很想知道呢」、「如果公司一定要這麼逼我,我就去舉報!去找媒體把事情鬧大」、「不要鬧事?把錢給我我就不鬧」,這些話,已經構成了要挾和強行索要財物的嫌疑,白余科技法務部就是用這段錄音坐實了張凡生敲詐勒索的罪名。
簡疏文坐在可旋轉的辦公椅上,轉了兩圈。
人在氣頭上時說話沒輕沒重,諸如什麼「要你死」、「給我……不然我就……」之類的話張口就來,這種口頭要挾,說得多了,許多人不把它當回事,但要是真的較真起來,法律上是可以判定為敲詐勒索的。所以說啊,話不能亂說,尤其是跟錢扯上關係的話。
不過簡疏文很快就想出了應對方案。
簡疏文打通了助理陳非的視頻電話。
「陳非,數據我看了,雖然那段錄音對張凡生很不利,但我們可以從『主觀目的』這個切入點入手。」簡疏文說。
「我在記,簡律。」陳非聲音沉穩。
「敲詐勒索是指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對被害人使用威脅或要挾的方法,強行索要公私財物的行為。罪犯的主觀目的必須是非法占有。如果我們能證明張凡生此前在公司已經遭遇了不公平的對待,合法權益受到了侵害,張凡生的目的只是讓公司停止侵害、合理賠償,而不是非法占有,那這敲詐勒索的罪名就不成立了。」
「我明白了簡律,我這就收集張凡生在公司遭受過不公平對待的證據。」
掛掉視頻電話後,簡疏文突然發現時桐不知什麼時候進了書房。
「我要洗澡。」時桐說。
簡疏文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問:「你想叫我一起?不對啊,你們南方人不是很排斥一起洗澡的嗎,浴室里可以有鬼都不能有別人?」
「嘖,叫你一起?放你狗屁!」時桐眉頭皺了皺,「水太涼了,你幫我看看是怎麼回事。」
「我去看看熱水器的溫度。」簡疏文乖乖從辦公椅上起身,屁顛屁顛地去幫時桐看水溫。
簡疏文去看燃氣熱水器的水溫,出去之前他習慣性地把計算機黑屏。
「水溫是有點低,再等等吧,等熱水器把水燒熱了再洗!」簡疏文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簡疏文回來的時候,時桐坐在了簡疏文的辦公椅上,歪著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出去的時候把計算機黑屏了?」時桐若有所思道,「其實你不用防著我,我不懂你們的法律,看不懂你的東西。」
簡疏文道:「我不是防著你,人離開時計算機黑屏,這是我工作以來養成的一個習慣,你別多想。」
時桐聳聳肩。
簡疏文走到時桐身後,自覺地幫時桐捏肩頸。
時桐舒服了,半眯著眼睛。
「你怎麼從來不問我為什麼突然住你家?」時桐開口道。
簡疏文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為什麼要問?我可喜歡你來我家住了,你來我不就不缺性生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