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姜歲歡,嬌弱得連一隻螞蟻都捏不死。
母親也多次在信中提及,姜歲歡脾氣如同麵團兒,隨意拿捏,從不反抗。
以為貶妻為妾這種事情提上一嘴,她就會聽之任之隨意發落。
沒想到她麵團兒的性子竟是裝的。
早知如此,與母親來京的路上就該把她解決掉。
用賤人來形容自己的髮妻,聽得墨謙眉頭微皺。
「將軍別忘了,你當日在奉安求娶姜氏為妻,蓋因那道士給出的斷言。萬凰之王,貴不可攀。」
經墨謙提醒,秦淮景恍然想到兩年前發生過的那些事。
那個時候,他與久病成疾的母親在奉安城過著朝不保夕的窮日子。
幸虧父親生前留下幾件古董,每隔一年半載,便送到當鋪當些銀錢。
換來的銀子,勉強夠他們母子和幾名家僕在奉安的老宅子裡艱難度日。
秦淮景從小就知道京城坐北朝南的那位爺,是與他有直系血緣的七皇叔。
雖然是正兒八經的皇室宗親,卻一天富貴日子都沒享受過。
只因他父親懦弱膽小,活著的時候不爭不搶,連王位都沒換來一個。
膽小怕事也就罷了,還是不折不扣的短命鬼。
二十歲不到便一命嗚呼,留下毫無生存能力的寡母。
秦淮景跌跌撞撞活到今天這把年紀,無異於是老天賞飯。
兩年前,途經某個算命攤子,偶然聽見算命道士給一個頭戴面紗的姑娘批八字。
說她是萬凰之王,貴不可攀,未來的人生必然璀璨。
秦淮景只以為道士為了騙錢才說這些拜年話。
直到一陣風吹開了那姑娘的面紗,他一顆心瞬間淪陷。
簡簡單單的一個美字,難以形容那女子的優秀。
她如晨露,晶瑩剔透。又似彩霞,絢麗多姿。
那一刻,心都是顫的。
事後從旁人口中偶然得知,道士並非江湖騙子,幫許多人批的命理都應了驗。
秦淮景於是動了妄念。
幾經打聽,得知那姑娘名叫姜歲歡,是奉安城首富姜庭川的獨生女。
彼時姜庭川與髮妻因患重疾雙雙離世。
偌大的姜家,只留姜歲歡守著萬貫家財待字閨中。
他請媒婆上門提親,本以為會被嚴詞拒絕,未曾想對方竟然爽快答應。
憶起當初那段過往,秦淮景也分不清,娶姜歲歡的最終目的,圖的究竟是道士口中的那句萬凰之王,還是她張無人能及的絕色姿容。
也許過去的某一個時刻,他對姜歲歡也曾動過真心吧。
思緒回籠,秦淮景不得不面對眼前的現實。
「墨謙,縱觀前局,娶蕭令儀為妻才是我的首要選擇。」
「兩年前她與南楚戰神慕容珂那封神一戰,不但奠定了她在大晉的地位,陛下還要將十萬大軍的指揮權交予她手。」
「此次我與她聯手將南楚負隅頑抗的殘兵舊將擊回老巢,換來朝廷至少五年休生養息。」
「陛下高興,大臣高興,不必受戰亂之苦的百姓也高興。」
「欽天監已為蕭令儀擬好封號,長樂侯,也是我大晉的第一女侯。」
「封侯後,她即刻接管十萬大軍,背景實力豈容小覷。」
「娶了她,不但與她共享殊榮,她接管的十萬大軍也會在日後成為我的助力。」
「至於算命道士的那番斷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嫁我為妻,姜歲歡才有機會榮登凰位。如若不然,她也只是奉安城中的一介孤女罷了。」
秦淮景不是嫡出的皇子,無論根基還是人脈,都脆弱得幾乎不值一提。
他很需要蕭令儀這樣強悍的女子從旁輔佐。
只有絕對的權勢,才能助他坐穩皇位。
所以,姜歲歡勢必要成為他上位路上的一枚棄子。
墨謙蹙眉,「陛下的旨意遲遲不下,我總擔心事情有變。」
秦淮景笑得很自負,「除非陛下找到比我更合適的皇位繼承人,否則太子之位,非我莫屬。」
他能得陛下另眼垂青,簡單又清白的家世背景被畫了重點。
府中只有一位寡母,與朝中大臣也沒那麼多盤根錯節的人際關係。
這麼好拿捏的一枚棋子,陛下用得也放心順手。
何況陛下身患重疾,說不定哪天就駕崩離世。
他不急著頒下聖旨,大臣們自會在早朝上逼著陛下做出決定。
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
因此,那位置必然是他囊中之物。
墨謙似乎被他說服了。
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勸道:
「眼下是立儲的關健節點,還請將軍以大局為重,切莫讓身邊人再生事端。」
秦淮景最終還是聽了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