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臉色一變,她哪裡敢讓夏夢此時去尋蘇葉,若是平常還能說一句『玩鬧』糊弄過去,如今這般想來五姑娘心情自是不好的,恐一個不好要被逐出院子,忙上前攔住。
「我只是與你玩鬧,哪是搶你軟簪,這般污水潑來我是不敢接的。」
「與我玩鬧?搶我軟簪是與我玩鬧,背地裡使壞讓我用冷食是與我玩鬧,把本該你做的活計強按在我身上是與我玩鬧,白芷姐姐可真是喜歡玩鬧,但我不喜歡。」
「你若不喜歡,往後便不與你玩鬧便是。」
夏夢聽言便也見好就收,她也不過是扯著蘇葉姐姐虎威狐假罷了,若是讓她真去告狀,也是不敢的,至少今兒個是不敢的。
夏夢不再與白芷爭辯,越過她打開榻櫃,把軟簪用帕子仔細包裹放了進去,鎖上了榻櫃便提著食盒去大廚房領夕食。
夏晴追了上去「我與你一同去。」
夏夢微微點頭。
「我聽她們說,常娘子是五姑娘的奶媽媽,楊翩婷便是她的女兒,那個楊翩婷是專為五姑娘準備的固寵丫鬟,是要做小娘的,也不知曉是怎麼得罪了五姑娘,這般想來楊翩婷也做不成了。」
夏晴心中生出幾分期冀,抿了抿唇「你說,五姑娘應會重新選人吧。」
夏夢雖年紀尚小,但也瞅出夏晴之意,微微蹙眉道「便是要再選人,也應是選那知根知底的家生子,夏晴姐姐,咱們如今的日子已然過得很好了。」
夏晴心裡自是知曉的,只是若能選擇誰又願為奴為婢的,她雖生的不嬌艷,但裝扮一番也是勉強能看的。
何況她姿色平平,這般用起來理應更放心些,若是將來她有幸成了小娘,阿娘再也無需日日辛苦,便是弟弟也是能送去私塾讀書識字的,便是不考功名,做個跑堂的夥計便也是不愁生計了。
若是她能生個哥兒來,她都不敢想往後的日子能過的多美。
「我只是想想罷了,這般好事哪裡能輪得到我。不過剛剛你可真是厲害,若換做是我為了往後能過的舒坦些,便會主動把新得的軟簪送給白芷,她阿爹可是馬廄的小管事,咱們這般被採買回來的,哪裡能真去得罪她們那些家生子。」
夏夢垂著頭不再言語,五姑娘本就是不喜多言之人,夏晴不僅愛說小話,如今還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便是只是想想也是不該,日後她是要遠著些她了。
夏晴自顧自說著也得不到夏夢的應和,便也覺得無趣起來,她也知曉她剛剛有些多言了,但也覺得夏夢過於無趣些,不過想想也是,她年紀尚小恐還不知曉這些。
此時的蘇葉臉色煞白,只覺得整個望月居都溢滿了血腥氣。
「這是安神丸,若是夜裡睡不安穩便嚼上一粒。」紙玉面色複雜的往蘇葉手裡塞了一個小陶瓷瓶,她未多做勸慰。
「謝謝紙玉姐姐。」
蘇葉的手還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上一世她也是看過一些未刪減版的驚悚血腥片子的,但隔著熒幕同直觀感受完全不同。
她以為的針刑便是《還珠格格》里容嬤嬤那般,用繡花針隔著衣服扎幾下罷了,誰能想竟是用三寸長的長針刺進指甲,另一端用火加熱,看著越燒越是通紅的長針,她頭一次覺得嗅覺靈敏不是什麼好事,她聞到了燒焦的肉香味兒。
思及此蘇葉又忍不住的乾嘔了起來。
紙玉離開後,蘇葉便裹著被縮在床榻上,只覺得刺骨寒意貫徹全身。
她是知曉皇權專制封建社會人命是如草芥的。
便是有律法護著的良民在權貴眼中恐也不算甚,賤籍便更如那豬羊一般,可隨意宰殺。
應是豬羊牲畜也是不如,若是在荒年勿說豬羊牲畜,半斗糙米便能換一條人命。
為捂住趙氏之事便處置了數十人,便是那不知事的稚童也給灌了啞藥發賣了出去。這些蘇葉都是知曉的,但未親臨感受便也只覺得不勝唏噓罷了。
蘇葉心知,她若是想舒坦的活下去便要接受。
接受還遠遠不夠,她還需融入進去。
待她成了五姑娘跟前的大丫鬟時,恐這些事兒她也是要親手去做的。
大晟無女戶,蘇葉又想到了嫁人後自戕的菊香只覺更冷了。
「姑娘,常娘子招了,她是不知內情的,只是聽了楊管事的安排,只知曉是老夫人吩咐李媽媽雇了寇匪,同李媽媽所言對的上。」
程寰玥頷首淡淡道「賞個痛快吧。」
她祖父彈劾了祚王不久她父母便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