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樑百姓無人不敬愛父親,死後自發守喪。
但比不上父親也沒關係,朱允胤猛的砸了下地面,手上流出鮮血。畢竟他還年輕,相父也年輕,未來還有無數機會可以證明自己。
天黑了,這裡只有長明燈還亮著。風呼嘯而過,頗有些嚇人。
「朱允胤。」
「朱允胤。」
夜色里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朱允胤警惕的站起身來,環顧四周。
「誰?出來!」
大殿裡空無一人,只有蠟燭忽閃。
「你要阻止他。」
朱允胤皺起眉:「阻止誰?」
良久的沉默後,聲音再次出現:「謝承運,你要阻止謝承運上船!」
不知為何,朱允胤從這聲音里聽出了幾分淒涼。
「真是笑話,謝相在京城呆的好好的。怎麼會跑船上去?」
不過這人倒是提醒他了,明日就是花朝節。他定要趁這個機會出去,說不定相父心軟,還可以一起遊街賞花神。
花朝節!
朱允胤想起來了,上次在摘星閣,他好像聽人說過這次花朝節會有遊船。
滁江遊船祭花神,日日夜夜歲平安。
出宮前錦衣衛與他說過,相父好像對這次花朝節格外上心。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朱允胤喊道,可是再無人回應。
但明日就是花朝節了,他該怎麼出去?
謝承運坐在椅子上,接過顧憫生遞來的資料。
祝兆果然是女的,和語憐憐住在一起這事,倒沒有騙他。
語憐憐久居京城寫話本,祝兆卻是前幾日才來的。
顧憫生看謝承運翻資料,小聲道:「丞相,她們二人有什麼好查的。兩位姑娘在一起有諸多不便,怕被人欺負,扮成夫妻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謝承運看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塢金散嗎?」
「倒是聽說過一些。」
謝承運拿起燈罩,將資料點燃,看著紙張緩緩變成灰燼,被風捲起:「你就不好奇,這塢金散是從哪來的嗎?」
顧憫生皺眉:「丞相的意思是?」
「你說巧不巧,這祝兆一來,塢金散就在京城成為雅士之風尚。就連語憐憐的話本,也對塢金散及盡吹捧。」
「屬下明白了。」顧憫生是個聰明人,聽了謝承運的話,立馬轉身離去。
謝承運靠在椅背上,內心祈禱自己的推斷不會變成現實。
「杜鵑泣血,助我承盛世太平!」
大船上,眾人喊著口號,齊齊下跪。頭貼地面,極盡虔誠。
香火裊繞,供奉的是位頭罩紅布的神祇。神祇看不見臉,六手三足坐於仙鶴上。
有一名女子臉上畫著圖騰,身穿五彩錦衣立於神像旁。
人們拜神亦是拜她,紅布遮住了她的眼,船上全是痴狂的教徒。
謝承運的眼皮已經跳了兩個時辰了,他不斷安慰自己,這個時間線還沒有杜鵑血。
亦或者是,杜鵑血這個時候還未成氣候。
在原著里,杜鵑血先是散播瘟疫。
又在瘟疫來的時候廣施符水,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人們喝完符水後,症狀確實減輕了。
再加上謝承運的鐵血手腕,加入杜鵑血的人數不勝數。
花朝節人數眾多,是個搞事情的好時候。
瘟疫源頭一定要放在人最多的地方,如果是他,他會怎麼做呢?
夜晚寂靜,只有幾聲若有若無的蟲鳴。
謝承運猛的睜開眼,想到了街上的歌謠。
二月二,
花朝節。
大家來扮百花仙,
百花仙人來滁江。
滁江河畔有大船,
船上一齊放花燈。
烈火苒苒現奇蹟,
神女仙童迎花王。
任誰大晚上被人從床上薅起來加班都是不爽的,李尋光也不例外。
但下一秒,他的腦子就清醒了。
「什麼?你說花朝節禁止聚眾,禁止遊船?」李尋光瞪大了雙眼,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謝承運放下手裡的茶盞,緩緩點頭。
「謝相,這是不可能的。」李尋光看著他的臉道:「花朝節扮花神的習俗傳承了上千年,更何況這是民間自己組織的活動,你我沒有任何立場制止。」